“依我看来,他们可不是突然钻出来的。”嫦曦冷笑了一声,“那兄妹俩莫名出现在蓉城,接着郑本良又赶过来,而后连商会成员的名单都备齐了,与陛下谈起条件来无半点犹豫,郑家在箬安的朝中有关系,陛下可知晓?”
晨光淡淡一笑:“无妨,反正也需要有人替换掉汪家。”
嫦曦冷声道:“郑家心思险恶,又贪得无厌,那郑本良居然还打起了把儿子送给陛下的算盘,不自量力!”
“这不是很好么,有点聪明,有点胆量,但不完全聪明,不会唬一下就跪,但也不是视死若生之辈,这样的家族,给点甜头就能掌控。今时不同往日,拿下苍丘国后,朝堂中的分布将会更复杂,更混乱,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你,往后你也该收敛些,凡事多用些人,不必亲力亲为。”
嫦曦明白她的意思,凤冥国的朝堂尽管在她的掌控中,尽管大部分人都畏惧着她,可恐怖的密云下,逐利是人的本性,哪怕是在陛下的高压统治下,仍旧有结党分派,蝇营狗苟之事发生,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这个陛下的心腹、爪牙,有视他为佞臣一心想将他铲除的,也有想除掉他取而代之的,无论是他还是司浅,在凤冥国日益强大朝中人员日益复杂中,都成为了靶子,朝中人各怀目的,都想替换掉他们。
也不是他们大胆,只是谁不想做帝王身边的红人,谁不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没有规定帝王的身边不可以换人,位置空了自然有能人顶上,而能够入朝的,又有几个会甘于只做庸人,即使是那最清廉的,亦是有野心的。
嫦曦纵横官场与商场,虽然手段直接又残忍,可也不是只会手狠没有脑子,这些他都懂。陛下之所以这样说,不是不想保他,而是上书弹劾他的人太多,她一味地压下也会很烦,她之所以说出来这番话,看来不仅是郑家,最近弹劾他的人应该有不少。
他垂眸,烛光映在他的眼睑上,卷长的睫毛柔软,在眼眶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笑了一下,轻声道:
“陛下倒是信我。”
晨光微怔,像是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她看着他,没有做声。
她对他没有信不信这一说,因为从离开圣子山后,她在他身上就没有过怀疑这种情绪,她下命令,他去做,她不会干涉他怎么做,只会回收他给她的结果,而这结果往往都是她满意的。
嫦曦与她不同,他是带着外界的记忆来到圣子山的,与自幼生长在圣子山里如兽的孩童不一样,他拥有在外面的世界获得的知识、眼界、教养,以及血海深仇。可以这样说,他们这些拥有记忆的人在圣子山中虽然扭曲,可依旧是人,而他们这些不带记忆的,在圣子山里就是兽。
至于她,也就是一个天生稍微聪明一点的兽。
走出圣子山那一年是她第一次来到人间,她虽然不慌,可总归做了十几年的兽,并非从一开始就那般从容,让旁人看一眼就会惊叹这是未来的天下之主,相反重回湘瀛时连她都觉得自己不像个人。
嫦曦是独自走出大漠的,尽管背负着晨光交给他的使命,可晨光自己当时都觉得他不会回来。
雁云国那时还很富庶,中原各国虽蠢蠢欲动,却没有亮名牌表示要打,外面是繁华的世界,湘瀛却仿佛人间炼狱,傻子才会回来。
嫦曦凭靠自己拿回了欧阳家,又搭上了端木冽,以欧阳家的权势将端木冽送上了雁云帝的宝座,那时的他是雁云国的权臣,假如他和端木冽一条心,也许雁云国不会像后来那样还没战就被灭了,这也是为什么端木冽会恨晨光恨得牙根痒痒,放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不做,却去给一个蛮荒小国的蛮女当奴才,欧阳继绝对是有病。
在当时,听说真相的人大概都会觉得他有病。
尽管如此,他还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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