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理由不接,他的外戚背景不深,他又不能明目张胆地扶持秦家,他知道父皇最厌恶这个,所以他接住了白婉凝,间接握住了白家。
至于白婉凝,在晨光没出现之前,她是理想的妻子人选,他和她结合,然后三方获利,在他继位后,她亦有能力打理好后宫,教养好子女,他专心治理龙熙国,过着辉煌又无聊的人生,就这样一直到死,死了之后留下一大群子女和一大群等待被送入庙里的妃嫔。皇帝都是这么过的,他想他大概也会这么过。
然而晨光出现了,她打乱了一切,她做了他做梦都不敢做的事,弑君,伪造遗诏,然后他迷迷糊糊就继位了,在毫无准备的时候。
她打乱了他计划好的人生,她还想逃走,他怎么可能会让她如愿?
他不可能立白婉凝为后,这事无关晨光,而是他低估了白家的野心,白家的野心在他登基之后迅速显露出来,并越来越膨胀,他不能让白家发展成为另外一个夏家,挟制他或者挟制新帝,他不需要野心勃勃不识好歹的外戚。
白婉凝在哭,哭得很好看,哭得很动人。
“陛下,”她用帕子的一角拭泪,泣声说,“臣妾知道陛下的心里有了晨光公主,臣妾也知道臣妾劝说不了陛下。”她抬起头,用红通通的泪眼望着他,含着哀怨和寂寞,她轻轻地问,“陛下可还记得那一年陛下去凤冥国迎亲之前对臣妾说的话?”
沈润看着她。
“那个时候陛下对臣妾说,让臣妾等着陛下,臣妾等了。”她将视线虚落在别处,唇角勾起了一抹因为记忆里的幸福感到了愉悦的微笑。
沈润心想他那个时候说的明明是“不如你另择他人吧”,话还没说完她就打断他说她会等,她这份拧了的记忆到底是从哪来的?
白婉凝抬头望着他,水眸含情,她真挚地说:“润哥哥,婉凝是深爱着你的,即使你已经不爱我了。婉凝一直以为可以成为润哥哥的妻,没想到却变成了现在这样。”她垂下头,自嘲地笑了一声,这声自嘲听起来很可怜,她对他说,“润哥哥执意要娶晨光公主,婉凝不敢阻拦,也阻拦不了,但在那之前,润哥哥,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给婉凝一个孩子吧。婉凝入宫多年,一直想有一个像润哥哥的孩子,只要能有一个孩子,婉凝就满足了。婉凝不会妨碍润哥哥和晨光公主的,婉凝也妨碍不了,婉凝只想后半生能有一个孩子,也算是一个依靠,润哥哥,你就成全了婉凝吧。”
她将自己说得很卑微很卑微,凄凉的语气,极其可怜,哀伤的语调几乎能将最硬的钢铁化作绕指柔。
她容貌很美,又卑微恭顺的祈求,这样的美貌这样的卑顺让男人很难拒绝。
沈润却因为她口中的“深爱”二字有一瞬的晃神。
“爱”这个字不止白婉凝说过,偶尔碰到其他女人,那些女人在讨好他时也会小心翼翼地说出这个字,好像是觉得他听到了会很高兴,虚荣心会得到大大的满足一样。
然而,到底什么才算是“深爱”?她们知道他的什么就敢说她“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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