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润想更详细地追问,但是犹豫了一下,他没有开口。
晏樱径自离开了。
沈润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事情正在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
司晨花了三天时间才终于弄明白织布机这个东西,不是她看不懂说明的图画,而是实际动起手来操作她实在是不行。
织布机让她感觉烦躁,做出来的成果并不出众,织布坊的管事大娘倒是没有责怪她。这座鹿彰岛讲求的似乎是人人平等,因为平等,所以做多做少全凭自觉性,即使不够量别人也不会出言责备,照旧温情以待,大概是用这种方式让人觉得羞愧,反而会更加努力。
司晨不会觉得羞愧,她开始觉得鹿彰岛奇怪,岛上的人都在微笑,温和地微笑,可是那笑容不像是真实的,总给人一种虚幻的感觉。
鹿彰岛上的人每日寅时起床上山,做一个时辰的早课,之后男人出船打鱼,女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人织布裁衣照顾孩童,一部分人去喂养牲畜。等到农耕时,还会分出一部分男女专门负责耕种,每天日落时分,一天的工作结束,还要上山学习一个时辰的晚课。
在司晨来的第三天,岛上又来了一批新人,这一次来的全部是年轻人,十个左右,有男有女,年岁不大,十几岁的样子。
在司晨从织布坊回到住所时,那些人正准备住进来,其中有两个姑娘住在司晨的木楼里,吸引司晨注意的是其中一个,一身布衣仍旧掩不去风尘气,十六七岁的年纪。
“那姑娘也带了一个孩子来,是个丫头,都两岁了。”陈三娘悄声对司晨说。
陈三娘很爱和司晨说话,陈三娘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别人对她说的话自然不感兴趣,可陈三娘又愿意说,只有司晨不会打断她会好好地听着,司晨想的是她也不用回答,权当陈三娘的话是耳旁风,有时候陈三娘无意中也会说一些有用的,因为陈三娘爱打听。
其他女子里也有和司晨同一天上岛的,已经彻底感染了鹿彰岛的热情与和气,围着新来的姑娘,热积极地询问她的名字。
一个姑娘很腼腆地回答了,而那个风尘气十足的姑娘却爱答不理,一脸冷漠地坐在角落里,
鹿彰岛上的气氛是即使碰到了尖锐的冷钉子,岛上的人也不会因此生出怨气。包容的心、对同伴宽阔的胸怀,是鹿彰岛倡导的,即使受了冷眼,鹿彰岛上的人依旧温和地笑嘻嘻。
司晨觉得这群人怪异。
司晨睡觉的床铺虽然不在窗户边上,但是靠近窗户。
夜里,一颗石子轻轻地敲在窗子上,顺势滚落,发出轻响。
司晨睁开眼睛,周围皆是熟睡的呼吸声,她从床上坐起来,悄无声息地离开木楼,向后山走去。
沈润正在林子里等她,二人对视了一眼,向道旁隐去。不多时,窸窣的脚步声传来,一路小跑,在先前司晨站着的地方驻足,东张西望了一阵,向更深处走去。
沈润望着飘走的素色裙角,轻声问:
“她是谁啊?”
“今天新来的。今天新来了十个人,都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她就是其中之一。”
“才隔了几天又来一船,苍丘国到底有多少居无定所的穷人,穷人都到鹿彰岛来了?”
“为何要把穷人都集中到一个岛上来,你不觉得原因蹊跷么?积德行善可以捐钱捐物,不必如此的。”
“确实蹊跷。”
“晏樱呢?”司晨突然问。
“下午时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