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她自作聪明地请他上去,他没呆一会儿就走了。
她一直都没弄明白是环境的问题,还是他说的习惯问题,从那以后就不敢随随便便邀请他上楼去坐了,生怕碰触到他的某些禁忌,惹他不开心。
而且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处理不好,就僵化两人的关系,实在是得不偿失。
“不想让我上去?”
这个问题,钟意没法回答,只能选择沉默。
他伸手摸了摸她年轻漂亮的脸蛋,声音似乎都含了三分笑意:“开车四个小时就算疲劳驾驶,我现在已经开了四个半小时,收留我喝口水总行吧?”
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再拒绝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遂点了点头。
黑色宾利车子在即将被拆的小区里出现,委实太过扎眼,不少路人侧目看过来,而这其中就包括了那个见人就爱说会儿话的邻居老太太。
见到下车的人是钟意,和一个气质卓越的成熟男人,连忙凑近打招呼:“哟,小姑娘,和叔叔出门回来了?”
“刚刚你男朋友还特地大老远的跑来,给你送他亲手包的素菜饺子来着,说你平时总吃些不健康的垃圾食品,有了冻饺子,你还可以煮着吃,总归健康一些。要我说嫁人就要嫁这样的小伙子,婚后体贴温柔还懂得分担家务,等你们有了孩子,估计会更疼老婆的……”
傅泊焉皱了皱眉,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我不是她叔叔。”
老太太因为他的这句话,成功的止住了话匣,这才认真的打量了一眼站在钟意身边的男人。
他一身西装革履,随便往那一站,就透出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虽然看不出具体年龄,但一瞧就比钟意大十几岁,不是叔叔难道是舅舅?
老太太一拍巴掌,兀自笑着缓解尴尬:“瞧我这老糊涂,那您一定是她的舅舅吧?哎呀,这么说,你们眉眼之间还真有点像呢。瞧这一家人都是好基因啊,难怪一个长得这么美,一个长得这么俊,先生在哪儿上班,孩子几岁了?”
钟意很想憋着笑,但实在忍不住,就笑出了声来。
她想,这是唯一一个敢当面吐槽傅泊焉老,却让他发不了火的人。
傅泊焉眼风扫过去,钟意立马止了笑:“阿姨,我们还有点事儿,就先上去了。”
老太太摆手:“哎哎,快上去吧!”
等到傅泊焉和钟意消失在视线里,老太太还站在原地念叨着:“基因这么好的一家人可不多见啊!”
……
到了出租屋里面,傅泊焉就扯松了领带。
钟意跑进去,翻箱倒柜地拿出了一双新买的男士拖鞋,放到了他的脚边,还不忘说一句讨好的话:“特意为你准备的。”
傅泊焉脱了脚上的手工皮鞋,套上她买的很符合他审美的灰色男士拖鞋,气消了一半:“刚刚怎么不解释?”
钟意踌躇了几秒钟:“那个阿姨是小区里的大喇叭,她之前见过我和沛东住在一起,如果我跟她解释你才是我男朋友的话,估计晚上整个小区就知道我脚踏两条船的事情了。”
傅泊焉往沙发处走去,直接把松掉的领带扯了下来。
钟意很自然的伸手接过,下一秒,男人低沉的嗓音就又传了过来:“你没听见她说我是你舅舅?”
傅泊焉双腿交叠坐在双人沙发上,占满了沙发与茶几之间的狭小空间,抬眸望向她时,仿佛一眼就洞穿了她的小心思小伎俩。
钟意抿了抿唇,像一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低下头:“你大我十岁,被别人按上一个长辈的身份,也不算过分吧?”
傅泊焉收回视线,没再计较这件事,低头点了一支烟的功夫,又重新捕捉到了老太太话里的重点:“林沛东怎么还会有你这的钥匙?”
“他还有东西放在我这里没取。”
傅泊焉朝她勾了勾手指头,动作带着浓浓的禁欲气息,钟意没动,男人也没恼:“很怕别人知道我们有关系?”
她之前一副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有关系的样子,到处招摇撞骗耀武扬威,可真到了人前又开始遮遮掩掩,唯恐避之不及。
是……嫌他老吗?
钟意攥紧手心里的黑灰色条纹领带,很快就皱成了一团:“没有,就是还没适应。”
不想再这么被动下去,她赶紧转移了话题:“要喝什么?我这里有龙井茶,茉莉花茶,还有柠檬水和果汁。”
傅泊焉夹烟的手放在腿上,也不抽,就那么看着她,明明他坐着她站着,可在气势上却明显矮了他一大截。
心里认为他们这样的大老板肯定不喜欢甜腻腻的东西,就擅自帮他做了决定:“那就龙井茶吧。”
她转身去一旁的开放式厨房烧水,又找出茶叶和茶具,边弄边说道;“这茶还是我爸前些日子出差,从杭州带回来的雨前龙井,我之前泡过一次,觉得滋味鲜爽清甜,细腻绵柔,是难得一见的好茶,我自己都没怎么舍得喝,今天便宜你了。”
傅泊焉笑了笑,突然觉得跟这个小女人沾边的人和事,都越来越有趣了。
倾身要弹烟灰,却发现没有烟灰缸,钟意瞥见,转身拿出收起来的烟灰缸,放到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怕他追问什么,她赶紧坦白:“沛东走时留下来的。”
傅泊焉直接把抽了一半的香烟捻熄在里面,笑着问了句:“你紧张什么?”
钟意没说话,听到水壶烧开的报警声,连忙跑过去关了煤气,又利落的泡了茶,刚要端给他,就听到男人低声说了句:“不用忙了。”
说着,他就拿起了茶几上的钥匙,往门口方向走了过去:“我还要回公司处理点事情,茶下次再喝吧。”
钟意也走过来:“都已经泡好了。”
傅泊焉看了一眼她手上端着的托盘,茶叶在透明杯中上下浮动,汤色碧绿嫩翠,冒着袅袅热气。
茶香清幽,可他的注意力却放在了那双纤纤素手上。
盯着看了一会儿,他别有深意的说了一句:“茶要慢慢喝才能喝出味道,尤其是雨前龙井。”
这句话的意思,钟意再清楚不过,直接羞得红了脸:“我又没撵你走,是你非要走。”
“怎么?难道要留我过夜?”
钟意别开眼睛,看向了别处:“你想留就留。”
端着有些累,她就先端到了茶几上,身后没有动静,以为他还是坚持要走,正要说些道别的话,男人又走了回来,停在了她的身边。
钟意没敢转身,却又觉得那张英俊的脸离她很近,还夹着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喷洒在她的耳廓上:“那今晚就住这,弥补一下……昨晚的遗憾。”
钟意的心跳加快,从耳廓一直红到了脖子根,脚步不自觉地往前挪了挪,避开了他的撩拨:“你快喝茶吧,一会儿该凉了。”
傅泊焉把车钥匙重新放回茶几上,又脱了西装外套,解了衬衫纽扣,摘了腕表,没一会儿的功夫,这屋子里就到处都是这个男人的痕迹了。
钟意杵在那,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跟他相处,才显得自然不做作。
毕竟他大她十岁,十岁的年龄差,隔得不仅仅是岁月的鸿沟,还有心理和生理上的巨大差异。
如果想要给他家的温馨,让他跟她在一起只有放松和愉悦,就要在讨好他的同时,又能理解他照顾他。
他管理着那么大的家族企业,又常年喝酒应酬,再加上经常出差,一年到头,在国外起码要待上三分之一的时间,可以说是各大国际航班的常客,这样的人,颈椎和腰椎一般都不会太好。
见他坐在那里皱着眉,她就凑了过去:“之前我外婆扭了腰,我特地去老中医学了一些推拿的手法,我给你推一推?”
傅泊焉看了她一眼:“这么照顾我,不会觉得委屈?”
别人结婚,都是老公疼老婆多些,他们好像倒过来了。
钟意摇头:“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分工挺明确的。”
“再说推拿又不累,总比我小时候跟着奶奶去镇上买菜强得多,晴天太阳暴晒,阴天下雨还会被雨淋,那么小却要搬几十斤的菜筐,这样一对比,我现在已经很享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