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岚原本挺直的脊梁,一下子就弯了,好像瞬间就老了很多岁,一副恨铁不成钢,痛心疾首的模样。
她抬手敲着胸口,声音已经抑制不住开始颤抖:“钟意这孩子从小就没了妈,又缺少父爱,看着坚强又独立,可实际上却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心性单纯善良,得到一点点温暖,就以为那是爱,你大她十岁,怎么可以利用她的缺点勾引她?”
在白岚看来,钟意会离经叛道,完全归咎于傅泊焉多方面的引诱,他那样深的城府,拿下钟意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她现在只有二十四岁,未来的人生有大把的可能,却因为怀了孕,而不得不草率的结婚。”
“你放纵的时候是不是就只顾着自己爽了?根本就没有在意过她的身体,想必也从没替她着想过半分,这就是你三十几岁男人成熟负责任的表现?”
傅泊焉没有说话,也没有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默默承下了这一切指责。
态度真挚又诚恳,一点也看不出有钱人的高傲和架子,仿佛对迎娶钟意这件事情格外珍视,珍视到主动放低了姿态,只为了迎合她的家人。
白岚也懂得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如果自己的外孙女立场坚定,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怪男方,确实不公平。
既然管不了,她也不想管了:“既然孩子都有了,我这个做老人的再横拦竖挡,就等于作孽……”
白岚正要说着要跟钟意断绝祖孙关系,从此不再管她的时候,就见一米八几的男人突然双膝跪地:“求您让钟意嫁给我。”
都说男人膝下有黄金,只跪天跪地跪父母,至于其他人,只有跪舔他的份。
毕竟不是谁都能做出这种有损于男人尊严,甚至是掉面子的事情,只为了搏美人一笑。
他这样一跪,不仅表现出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好性格,还表达出了他迎娶女方的十分诚意,更表达了他已经把女方的长辈当成了自己长辈孝敬。
白岚皱眉:“你甭想套路我,我不是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不吃苦肉计这一套。”
说完,就半转过身体,不再看他。
傅泊焉跪姿挺拔,在落日的夕阳下,没有半分狼狈,反而有一种独属于他这个年级的矜贵优雅:“她有先兆流产的现象,医生建议她终止妊娠,但她坚持要生,如果没有您在她身边,她也许坚持不到最后。”
这已经是比较委婉的说辞,但白岚瞬间就听懂了。
谁都知道,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趟,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她的身体底子本来就差,又怀的双胞胎,真的很难让人乐观。
白岚的心揪在一起:“医生怎么说?有没有把握保下这一胎?”
傅泊焉实话实说:“四成把握。”
白岚伸手扶额:“这跟直接宣布没希望有什么区别?”
傅泊焉没有说话,白岚即便不待见,却也不得不做出大度的样子:“你起来吧,这么跪着,我怕折寿。”
傅泊焉没动,好像她不答应,他就会一直跪着不起来。
白岚没有办法,只好伸手去扶他,这次傅泊焉站了起来:“我会拼尽全力护她周全,这一点您放心。”
白岚并不相信他们这些有钱男人说的话,他们常常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哪有什么真心?
傅泊焉也知道上了年纪的女人,对这些海誓山盟已经不再相信,她们相信实际行动,远远多于男人的嘴。
钟意不放心,就趁着谷建辉和林爷爷下棋的功夫,偷偷的跑了回来,刚探出个头,就被傅泊焉发现,并朝她勾了勾手指头。
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做着这种动作,怎么看都不像正经人,白岚看不下去,也受不了年轻人的腻腻歪歪,就直接进了屋子里。
钟意见外婆还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以为傅泊焉没搞定,正要出口说些安慰他的话,就听他说道:“外婆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
钟意蒙了一瞬,继而有些激动,就像小时候吃到最喜欢的糖果那样手舞足蹈:“真的吗?”
傅泊焉点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钟意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搞定了外婆,不禁有些好奇他用了什么方法:“你是怎么搞定外婆的啊?”
傅泊焉忽然笑了笑:“她觉得我踏实可靠,是你值得托付一生的伴侣。”
钟意半信半疑:“外婆怎么会突然想?她不是觉得商人的嘴骗人的鬼么?”
傅泊焉没再回应,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你之前不是说想把外公外婆接到绯城安度晚年么,如果你喜欢的话,婚礼后,我们可以一起住,这样你就能天天见到他们了。”
钟意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似乎在确定他话语的可信程度:“真的可以么?”
傅泊焉点头:“只要你高兴。”
钟意抿唇:“这是怀孕的优待么?”
想到他早夭的孩子,想必他对这一胎很重视,因为这是继承遗产的首要条件,也是他在傅家彻底站稳脚跟的关键。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傅老爷子把大半生的权力交到他的手里,就证明他有惊为天人的能力,但老爷子唯一的心病,就是他的子嗣,所以才会有生了子嗣才能继承傅家全部财产那么一说。
傅泊焉皱了皱眉:“不是,只是因为你,才会有这种优待。”
可能是当了妈妈的缘故,钟意的泪点有些低,常常会因为一句话就鼻头一酸,她半转过身,不再看他:“你对我这么好,就不怕我得寸进尺想要的更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