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荆奕一脸凝重的模样,凌瑀几人面面相觑,也预感到气氛的异样。在他们的印象中,荆奕一直是一位和善的老者,波澜不惊,但像今日面带愁容的神色,众人之前从未见过。这样一位存于世间千年的老者,对世间万事早已洞悉,能让他忧心的事情,想来定不寻常。
“前辈,您想说的事与这次遁世山之行有关吗?”凌瑀见荆奕迟迟不语,猜测地问道。
荆奕收起思绪,望向凌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不错,我所要说的第三件事,的确就是关于这遁世山的。”
“荆前辈,难道我们四人下山之后,在遁世山上又发生了什么事?”小黑看到荆奕那愁丝无尽的脸色,悄声问道。
“唉,自古难测是人心啊!”见凌瑀几人面有疑色,荆奕继续说道:“当天在你们离开之后,各方势力都想将四灵宝药据为己有,虽然众人看似在共同抵御四神兽的攻击,但实则却是貌合神离。诸多门派如同一盘散沙,自然无法与四神兽抗衡,尤其在四神兽合体之后,威能更甚,仅仅不到一刻钟,数千修者便溃不成军。在万般无奈之下,众人只好偃旗息鼓,退至安全区域。原以为他们会痛定思痛,齐心协力对抗四神兽。没想到他们却互相指责埋怨,最后甚至大动干戈,原本就十分混乱的遁世山变成了人间地狱。人们杀红了眼,蒙住了心,直到巨鼎内传出一声高亢的清啸,才将众人迷失的心智唤醒。但是大错已经铸成,有半数修者被同行的人斩杀,剩下的人即便还活着,但也元气大伤,根本无法再行抢夺机缘了。万般无奈之下,我们只好从吴道友留下的传送阵原路返回。当我们回到官道之上时,正好看到你双目如血,戾气滔天的对白俊昊出手。剩下的事,你就都知道了。原本以为此行最凶险的莫过于遁世山上的禁制,却不曾想到真正将我们击溃的竟然是人们的贪欲!”
“在初到山顶之时,看到各门派均以神武学院为尊,我还以为他们会听从前辈的调遣,没想到......”听见荆奕的话,凌瑀一身叹息,唏嘘不已。
“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如今仙域门户大开,很多修行数千年的老怪物都坐不住了。与我们一同登上遁世山的家族中,每个家族都会有几个老家伙,为了得到机缘,人心要甚于洪水猛兽啊!”荆奕摇了摇头,轻声叹道。睿智如他,怎能看不穿这些修者的目的,只不过人性如此,惋惜也是枉然。
“对了,前辈,您刚才说在遁世山的巨鼎中有清啸声传出,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凌瑀回想荆奕的话,开口问道。
听到凌瑀的疑问,荆奕叹息着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这就是我想跟你们说的重点,虽然现在的遁世山已经可以通过阵法登顶了,但我劝你们千万不要贸然登山。当时巨鼎中的那声清啸蕴含无穷伟力,就连我也无法抵抗那音波的侵袭,幸好那声清啸是在唤醒诸多修者的灵识,倘若当初那鼎中的生灵如果想要取我们的性命,简直是易如反掌。那生灵的修为我以前从未在红尘中感受过,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的修为最起码也在仙人境!”
“仙人境?!不可能!华夏人间不可能存在仙人境的修者,华夏祖星有自己的意志,仙人境的力量在人世间绝对不可能存在!”吴道惊叫着说。
“在遁世山之行以前,我也觉得不可能。华夏祖星的境界限制极其威严,凡是超过至尊境的生灵,要么被强行送入仙域,要么被天道意志肢解。但是现在,我却有些怀疑了。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咱们神武学院中,就有至尊境的修者存在。此代神武学院的院长便是至尊境的修者,而且他的修为要远高于世间普通的至尊境强者。咱们的院长已经斩断了二十余条枷锁,也就是说,他的境界距离仙人境仅有咫尺之遥。我同院长共事之时,对他的境界感触颇深。不过,虽然他体内灵气如海,浩瀚无边,但与鼎中之人却不能相提并论。如果说院长是一个七岁的孩童,那鼎中人就像是正值壮年的修者。当初那声清啸传出之时,我就知道,如果那生灵愿意,他可以单凭一声呵斥,就能将我们所有人尽数诛杀。所以我觉得,鼎中之人一定是仙人境的强者!”荆奕心有余悸地叹息道。
“我们虽然不会再登山,但不能保证其他人也不会登山啊?人性贪婪,更何况那四灵宝药乃是天地精华所在,他们能轻易的放弃吗?”凌瑀问道。
“他们会的,那些门派的领头人不是傻子,任谁都看得出来,当时鼎中之人并没有想取我们的性命。虽然他这次只是制止了我们,但谁也不敢肯定他下一次会不会继续放任我们无理的行为。如果真的激怒了他,恐怕没有人能够承受他的怒火。这群修者虽然贪婪,但却不是傻子,他们不敢造次。”荆奕笑道。
“由此看来,若再想登山,恐怕就要等鼎中的生灵再次陷入沉睡才可以了。”凌瑀摸了摸耳垂,不甘心地说道。
“其实这也是一件好事,人的生命虽然强大,但也十分脆弱,谁都不想看到遁世山幻化成人间地狱。此时动乱将歇,你们也好好休养一番吧。至于何时才能再次登山,我会提前告诉你们的。”荆奕拍了拍凌瑀的肩膀,对几人郑重地叮嘱道。
四位老者又与凌瑀四人闲聊了几句,直到未时末,他们才起身离去。
送走了几位老者,凌瑀又查看了一下小黑腿上的伤势。因为上午在段天涯的居所,那位性情古怪的老头也送给了小黑一瓶金疮药。小黑按照段天涯的嘱咐将金疮药洒在了伤口之上,那药十分神异,此时他腿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除了不能跑跳之外,基本上已经恢复了正常。
黄昏时分,释尘给凌瑀熬了一碗粥。此时的凌瑀还有些乏力,不适合吃太过油腻的食物,清香的米粥正好合他的口味。
吃过热气腾腾的米粥,凌瑀的体力又恢复了许多。他走进房中,将段天涯赠给他的那颗丹药服下。凌瑀盘膝而坐,一边运转功法,一边体会体内灵气的变化。当那枚丹药入体之后,凌瑀感觉体内的精气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涌动,就连沉寂的丹田也开始蠢蠢欲动。从丹田处升起的阵阵热浪瞬间便席卷了全身,凌瑀的乌黑长发如同水洗一般。他衣衫尽湿,汗水自鬓角、发丝上滴滴落下,打湿了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