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国海南省海口市桃源县龙口镇龙口乡草摩村。
傍晚,微风拂过被太阳暴晒了一天的大地,带来一丝丝的凉意。松散得如同被随意扔在地上棋子一般的各个村子,开始从寂静得毫无声息渐渐变得有生气起来。原本关着门下午在家避暑的人们如同约好了一般,将大门打开。睡了一下午的村民们扛着自家的‘宝贝’,三三两两的来到了几个村子中间的自由市场上。
此时,热带的一天才真正开始。
这个自由市场是乡下的几个村子自发组织形成的,大家在这里公平交易,这里也是这些落后的小村落唯一的休闲之地。
村民们将自己手中觉得可以卖上价钱的东西随意摆放在地上,也不见吆喝张罗,便掏出袋烟和旁边的人闲聊起来。东西也是五花八门:海鲜、古董、手工艺品、农副产品和各种在城市过了时的电动玩具小家电应有尽有,可以以物换物,也可以用现金交易,因为这个在地图上根本就找不到的小渔村太过偏僻闭塞,所以世世代代在这里生活的村民们大多数都以出海打渔为生,交通的极度不发达,也导致了这里的村落与城市几乎是脱轨的。这些以打渔为生的村民们,就这样世世代代安静而知足的生活在村子里。
而在距离这个小市场不远的草摩村,正有三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蹲在黑暗的角落里商量着什么。
茂密的灌木丛将不宽阔的土路两旁填充得严严实实,不放过一丁点生长和扩张的机会。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动不动,就算是走到近前也发现不了。
没过一会,不远处的一户人家走出几个人。显然是看到暑气散去准备去市场逛逛的。为首的男人将一把大号的铜锁结结实实的锁在大铁门上,又伸手用力拽了拽,在确定锁好之后才转身离开。
这户人家与四周低矮破旧的房子明显不同。小渔村居住的都是世世代代的原住民,平常邻里熟悉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谁家要是出个门买东西顶多就是将院子的门关上,防止养的小鸡小狗跑出去,屋子的门上根本就没有锁这种东西。至于四周所谓的围墙,不过就是用树枝板皮之类的东西围成一个方形罢了。
但是这户人家却不一样,围墙是用红砖和水泥砌成的,足足有将近三米高不说,上面还横七竖八的放着碎玻璃碴子,整个院子占地很大,里面新盖的红砖房也是宽敞明亮,平坦的房顶上面还架着家家都还买不起的太阳能热水器。
一家人渐渐走远,为首一个面容清秀的胖子低声说了一句老规矩之后,便如同幽灵一般的冲了出去。借着灌木丛的掩护来到墙下,如同壁虎一般沿着光滑的砖墙就爬了上去,然后灵巧的绕过密密麻麻的碎玻璃跳进院子。
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灌木丛里传来了两声蛐蛐叫。跳进院子里的胖子又顺着原路灵巧的跳了出来,还不忘将土路上留下的脚印抹抹干净,三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
没过十分钟,红砖大瓦房里忽然传出来杀猪一般的嚎叫。一个满眼通红的男人拿着菜刀冲了出来,像疯子一样四处乱叫。
“老五啊,你这是怎么的了?谁惹你了?有什么事放下刀好好说话行不?”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仗着自己岁数大,有些胆怯的隔着老远喊话。拐杖也横放在胸口,似乎只要情况不对,这拐杖立刻就变成了自卫武器。
“七叔!你是村长!这事你得给我做主!”被叫做老五的中年人瞪着通红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凑过来看热闹的村民,恶狠狠的说道:“我辛辛苦苦存的钱都丢了!整整十五万块!十五万块!”
“什么?十五万块?”七叔拐杖立刻又从横胸处变成了拐杖拄在地上,刚才还浑浊不堪的两只老眼泛出亮晶晶的光芒。小渔村靠海吃海,家家户户除了山脚下垦荒开出的一点地之外,基本都没有土地。再加上交通极度的闭塞,这几个不知道哪朝哪代由被流放的罪民形成的自然村基本还处在自给自足的阶段。村子里的孩子们基本上只是读完小学就辍学跟随父辈学习出海打渔的技巧,村子里只有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夫子成立的私塾,能够教习的,也就只是小学的课程。后来,国家相继出TAI了希望小学中学计划、开荒拓田计划和医疗下乡计划,以草摩村为中心的几个自然村落才终于有了像样一点的学校和小诊所,家家户户虽然分得不多,但是毕竟基本都得到了能种一点菜和粮食的口粮田。小学和初中是连在一起的校区,并没有什么教学质量上的要求。如果初中念完想要考高中的话,那就要去遥远的桃源县县城了。每三天对开一趟的线车、遥远的陌生环境和昂贵的各种费用,让草摩村的孩子基本读完中学就辍学在家了。
十五万是个什么概念?村子里基本没有人知道。家家户户都是渔民,每年靠出海打渔赚不了几个钱。老村长向前走了几步,亮晶晶的眼睛眯着,声音也变得阴冷:“张老五,我问你,你这十五万从哪来的?莱西村昨天喝农药死的蒋老二还有他媳妇,是不是欠了你的高利贷被你逼死的?”
“我。。。。我没有,是蒋老二耍钱问我借的,他那个房子是卖给别人的。”张老五说到这,气势自然的弱了下来。农村乡下缺少娱乐,有时候天气不好不能出海的时候,大家就会三三两两跑到谁家里,喝点劣质的土烧酒,抽点烟袋叶,打上几把小扑克小麻将。输赢都不大,毕竟谁兜里也没有多少钱。但是张老五却从中看到了商机,看到谁兜里没钱玩的不尽兴,就主动借钱给人家,借出去的钱也不要利息,只要半个月之内归还就行。
这样一来二去,张老五开始当上了庄家,在各个村子里轮流放赌局。随着张老五有目的有组织的做赌局和放赌资,各个村子里的赌徒越来越多,赌的也越来越大。赌博这种东西,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它的成瘾性,赢了还想继续赢,输了就想着怎么能翻本。这个时候,张老五雪藏已久的獠牙终于露了出来。
首先,他开始对管他借钱的村民们收取利息并且取消了原来借钱的限额,那些赌红了眼输光了钱的赌徒们一旦钱输没了,之前还因为有限额可以控制住他们膨胀的赌博欲望。而现在,赌博借钱的限额没有了,这些赌徒的欲望立刻如同洪水一般,将原本就脆弱无比的抑制力冲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