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梦奇的游戏角色继续诉说:“一切始于一个硬盘。有一天华超坐公交车下班回家的路上,有个人心脏病突发,挣扎中那个人的口袋里掉出一个U盘。华超悄悄捡走,等他回到家打开它,就如同开启了一个潘多拉魔盒,那里面是成百上千被拐卖的妇女儿童的资料、视频,还有各种令人发指的内容,以及一个比特币钱包,里面有一笔巨款。华超没有第一时间报警,而是找到了我一起研究这件事,他想昧下这笔钱,因为那是比特币,不会被发现,而且这笔钱实在太多了,足够他一辈子不必再奋力。
“虽然我也劝他报警,可他却用‘富贵险中求’之类的话说服我,人类总是这样,在最坏的事情降临到自己头上之前,都认为自己是天选之子。我答应帮他把这笔钱弄出来并提现,他承诺会分给我三分之一,那几天华超处在极度的亢奋和焦虑之中,他打算自己带着钱离开蓝昌之后,再把资料发给警方。到了我们约定的那天,我去他单位见他,看见华超和三名同事上了车,就在这时,一声巨响,我惊呆了,那辆车在我面前被烈焰吞噬,我知道那些人开始行动了,我赶紧离开。
“可谁知道,我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其实从华超第一次打开那个U盘的时候,那些人就一直在监视我们,我们可笑的计划在他们眼中是多么不值一提,他们已经准备好一套弄死华超,并栽赃给我的计划。我曾经在郊外爆破过一辆废弃汽车,而我家里有各种制造炸弹的原料,他们查到了我这种特殊的爱好,用上面印有我指纹的材料制作了一枚炸弹,并杀了华超,而我在离开现场时被监控拍到。”
果然如陶月月所料,她问:“你告诉警方真相了吗?”
那个角色一脸木然,大概就是此刻现实中王梦奇的表情,“没有证据的口供,谁也说服不了,不在场证据、指纹、监控,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从某一刻开始我知道自己永远洗不白了。我认命了,接受法庭审判,被报纸报道成反社会变态,然后送进监狱,等待几年后执行死刑,这些年我已经心如死灰……你是警察,你看到的世界并非真实的,这个世上藏着许多恶,它们根深蒂固,盘据在最阴暗的角落里,戴着人皮面具行走人间。我变得越来越沉默,默默地接受宿命,直到有一天,有人向我伸出援手……”
“那人是谁?”
“不好意思,我不可能出卖这位嫉恶如仇的好朋友!越狱计划很顺利,我逃过了警方的追捕,我知道你们已经把蓝昌围了,我是走不掉的,我也不打算走,我越狱只有一个目的,向那些人报复。你认为我很悲壮吗?但我自己不这样想,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可以完全解放自己的本性,用我最喜欢的炸弹、最喜欢的方式去处死这帮人渣,不需要愧疚的杀人是如此快乐,也许我也是一名天生罪犯,要猎杀恶魔,就要先把自己变成恶魔!”
“你完全可以把那些资料交给我们。”
“不!遵守法律的你们对他们根本无能为力,你想象不到这个集团的庞大和可怕,他们就像九头蛇一样,砍掉一个脑袋还会再长出一个!况且,报复的快乐为什么要拱手让给别人,就算我选择了你认为最正确、最合法的方式,可我依然证明不了我自己的清白,难道叫我和这帮人渣快乐地当狱友吗?人生既然只有一次,何不绚烂地绽放,我曾经陷入人生的低谷,但现在我能够选择自己的结局,我很满意!”
“你不相信法律?”
“法律只能拘束人,但他们不是人,他们有手有脚,却是一帮披着人皮的恶魔!你知道伊利丹吗?”
“知道,《魔兽世界》中的恶魔猎手,不择手段地猎杀恶魔,把战火引向恶魔的世界,但却被自己人误会成恶魔并杀死。”
“很悲情的英雄,我很喜欢他!我天生喜欢制造炸弹,我被这帮人陷害,监狱中却有一位高人愿意帮助我,现在我回来了,一切的一切,仿佛在预示,这就是我该做的事情,这已经不再是为挚友报仇这么简单了,这是我的天命!”
陶月月的手指悬停在键盘上,犹豫了,世上有那么多疯狂危险的罪犯,你不得不承认,人性的深处有一个漆黑的深渊,会把所有理智道德善良吞噬殆尽,在坠落中获得短暂的狂喜。
人人皆能成为罪犯!
王梦奇经过这一连串的遭遇,他的这个隐藏开关已经被打开了,他说“能够选择自己的结局”,陶月月已经隐隐猜到,这个男孩准备做什么。
“他们是谁?”陶月月问。
“他们自称‘鲜花市场’,贩卖人口是他们的主要业务,每年有数以万计的人消失在他们庞大隐蔽的产业链中,他们所做的事情超出了你对人性恶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