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毛一挑,扫了一眼众人,“欧阳先生,你说得不对吧。据我所知,元代的是七分拉坯,三分修坯,现代作伪的手法是三分拉坯,七分修坯。”
我问对面一个姓高的瓷器商人说:“高老板,你是老玩瓷的,你应该知道为什么现代仿品里有很我刀痕,而元代的几乎没有吧?”
这个姓高的是小学教师出身,有一股子书呆子的正直气,和我有些交情。
他摇头晃脑地说:“元代泥料的可塑性较强,可以拉得很薄,所以器物的上半部和内部根本不需要修整,只是需要对下半部和圈足做简单修整。
而现代那些作伪的找不到那么好的土,没办法,坯只能拉得很厚,拉到太厚就不真不像,所以只能用刀在内壁上把内壁刮薄,所以就会留下累累的刀痕。”
我笑了笑,“那么高老板,你觉得这个大罐……它老吗?”
高老板扶了扶眼镜腿儿,仔细地又看了看那个大罐子,马有板有眼地说道:“老的元青花,都是用柴木窑烧的,而现在大多仿品都是用气窑烧的,这两种工艺不同,釉质的化学变化物理变化也有所不同。
特别是釉中气泡的形成过程上,它是绝对不一样的,古代柴木窑烧的气泡要显得大小不一疏朗,气泡明亮。而现代气窑烧的气泡较细小大小相间,不透亮。我看……这个罐子,不老!”
高老板此言一出,现场马上是死寂一片。
他们有好多人都是瓷器方面的行家,他们应该早就看出来这个罐子不真,是假的,但是他们只是看在眼里,并没有点破,而这位高老板,心眼实,性格直,就给说出来了。
他就像《皇帝新装》里那个指出皇帝没有穿衣服的小男孩儿,把这层大家都知道的窗户纸给捅破了。
林东眠急了,马上冲上来对高老板大声地喝叱道:“高明,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才在古玩行玩几年呀,就这么敢肯定这是假的,我认为它是真的元青花,而且是精品中的精品。”
高老板冷笑道:“林东眠,如果你说这个大罐是真的,我觉得你不适合再当百贤会的会长,这么大的漏洞你都看不出来,你有什么资格当我们古玩界的老大?”
林东眠冷哼了一声,“你再也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开除了你百贤会的会籍?”
高老板犯了牛脾气,瞪着牛眼,大声地回应道:“你说开就开呀,你不过是个会长,不是天王老子,你说了不算!你想一手遮天,混淆是非,你办不到!”
林东眠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你等着瞧,你看我说了算不算。你这明显就是胡闹,你违背百贤会的相关章程,我现在就开除你的会员资格!大家说,你们同不同意呀?”
说着,林东眠转脸扫了众人一眼。
本来他以为大家会附和他。
但是,因为大部分人都看出来这个大罐是假的,他们都怕露了怯,所以都默不作声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谁也没有表示出附和的意思。
林东眠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极了。
高明则像一只斗鸡一样盯着林东眠,没有半点退缩和害怕的意思。
欧阳云见状,马上打圆场,“两位,两位,大家都是混古玩圈儿的,何必闹到如此地步呢,都消消气儿,消消气儿。”
林东眠本想就坡下驴,可是高老板不干了,“不行,今天这话既然说到这份儿上了,必须有个说法,欧阳先生,你是古玩界的前辈,也算是宗师的级的大人物,你来说说,这个大罐真不真?”
欧阳云没想到自己惹祸上身。
他虽说想帮林东眠的忙,可是在坐的全是业内精英,还有相关的领导,如果自己说这个很明显是假的大罐子是真的,那真是打了自己的脸,以后自己在这个圈子就会成人业内的笑柄。
所以,他含糊其辞地说:“老高,你也算是行内的人了,从古至今,这古玩界真真假假的事儿多得去了,你何必较真儿呢?”
边说边悄悄地向高老板使眼色,示意他见好就收,不要再闹了。
高老板似乎也有些怕了,想好就收。
我马上说道:“不行,我同意高老板的意见,今天这事已经弄到这种地步了,涉及到黄将军和林先生的名声,我们必须弄成水落石出,这样才能服人,大家伙说对不对呀?”
在座的这些人有很多人不服林东眠和欧阳云他们这些大佬在业内骄横跋扈,一手遮天的作法,纷纷帮腔,“对,事情都闹到这种地步了,一定得弄个水落石出!”
高老板一听有这么多人帮腔,马上又来的精神,“对对对,弄个水落石出,弄个水落石出。”
林东眠气急了,他大声地说:“你们说怎么弄个水落石出,难道不成把它给砸了?”
我马上接口道:“我认为林先生这个提议相当好,咱们就把他给砸了,在座的都是业内的行家,大家每人分一块,大家集体投票,少数服从多数,
如果认为是真的占多数,那么这件东西就是真的,如果认为是假的占多数,这东西就是假的,请在座的各级领导和前辈们当见证人,大家以为如何?”
林东眠本来是顺嘴一说,没想到让我抓住了把柄,他顿时慌了,生气地说:“胡凯文,如果是真的,把东西打碎了,谁来赔这个东西呀?”
我犹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