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行打断了张楚的回忆:“这些事,难吗?”
张楚愣了愣,回道:“都挺难的,进南山州那一战,我被俩飞天围殴,差一点就折在南山州了,还有这次粮荒,我东奔西跑的将九州跑了一个遍……”
梁源长额头的黑线更加明显了,加重了语气再次打断了张楚的话语:“师弟,你不觉得,我们师兄弟二人,立地飞天后后有些松懈吗?”
张楚闭上嘴,认真听梁源长说话。
梁源长低下头,端起酒碗一口饮尽,“你是挺忙。”
“忙得像无头苍蝇。”
“我也够闲。”
“闲得是个人是个狗都敢来我家门外杀人……”
张楚闻言,陡然反应过来。
太平关是他的家。
也是梁源长的家啊!
他是北平盟的盟主。
梁源长,也是北平盟的副盟主啊!
今儿朝廷和镇北王府这口黑锅,不只是强行扣在了他的脑袋上。
还扣在了梁源长的脑袋上。
张楚:“大师兄……”
梁源长一摆手,轻声道:“明日一早,我就启程前往燕北州,去拜访拜访我那位老东家。”
张楚面色平静,轻声道:“果然是他……”
梁源长看了他一眼:“你都知道了?”
张楚淡淡的说道:“燕西北修金行真元的飞天宗师,本就不多,傍晚时,他杀完人,是往西走的,你又说,他的气机很熟悉……除了洪无禁,我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会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来杀那队宣旨的钦差的人,必然是霍青派来的人!
朝廷再不要脸,也不可能干出自己杀了自己派出来的人,再栽赃到北平盟和镇北王府头上这种腌臜事。
那不是拉北平盟下水。
那是逼着北平盟和霍青一起造反。
既然是霍青派来的人。
那么此人要么住雁铩郡,要么藏在玄北州之外。
而傍晚时,那人杀了人之后,却向西走……
既不北上。
也不南下。
向西走。
这摆明了是误导张楚的视线,不想让张楚查到他头上!
梁源长看了张楚一眼,端起酒碗和他碰了一下:“承情了。”
张楚摇头:“说这些就见外了。”
顿了顿,他又问道:“这事儿还是我去办吧……”
梁源长摇头:“一码归一码,他对我的恩义,我都还他了,现在是他主动打我们师兄弟的脸,总得给我个说法!”
“太平关是个好地方……”
“来了,就不想走。”
“不过,该他们记住得,还得让他们记住。”
张楚笑:“‘追魂手’梁源长的大名,再过二十年,燕西北江湖也不会忘……我估摸着,洪无禁也就是觉着你与他有旧,不会为了这点事儿跟他翻脸,才敢来我太平关门外杀人。”
梁源长:“换个时间,我让他一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眼前不行,眼下我们谁都不能让,也一步都不能退!”
张楚端起酒碗仰头一口干了,砸吧着嘴说道:“要不要盟里调动力量配合你?嗯,可以让天魔宫那边也动起来,一波推平无生宫算逑……”
燕西北三大顶尖势力:北平盟,无生宫,天魔宫。
当初李正将天行盟改组无生宫,压根就没安好心,存的是携天行盟的残余势力,和无生宫来一个同归于尽,好让他们北平盟,落一个大便宜。
那时候,燕西北江湖上称呼这两个无生宫,就以燕北和西凉冠名。
就如同当年的玄北天刀门和燕北天刀门一样。
直到两大无生宫全线开战之后。
李正组建十八层地狱,稳住阵脚,燕西北江湖才开始以天魔宫称呼西凉无生宫。
称呼上的改变,看似只是一件小事。
但事实上,这其实代表着一种认同。
认同天魔宫能在燕西北江湖长久立足。
而不再是两虎相争,一死一伤……反正最后只有一个无生宫,费取名那劲干嘛?
梁源长闻言,嘴角僵硬的抽搐一下。
张楚的口气,大得就像在吹牛逼,小母牛漫天飞那种。
但别人不知道,梁源长还能不清楚北平盟和天魔宫之间的道道?
那李正的亲儿子,现在都还在张府养着呢!
真要天魔宫发力打无生宫,那就是张楚一句话的事儿!
若真是北平盟和天魔宫一起发力,无生宫……朝夕可灭!
梁源长一连喝了好几碗酒,然后才道:“这次,就当我再还他一笔罢……”
张楚点头:“你说了算,我都行。”
他并不记恨洪无禁。
他只是个工具。
以霍青的棋力,就算他不动手,也还会有张无禁、孙无禁跳出来,杀了那队人马……
是以,灭了他也行。
再留他给北平盟挡两年风也无所谓。
反正。
打李正坐稳天魔宫的宝座那一日起,无生宫就已经是砧板上的肉、餐盘里的鱼。
什么时候吃,全凭他和李正的心情。
“镇北王府那边,你准备如何应对?”
梁源长问道。
张楚使劲儿的抿了抿唇角,抹了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道:“既然他霍青执意要把锅甩给我们,我们要不接着,好像有些对不住他的‘一番好意’!”
梁源长拧起眉头,沉声道:“兹事体大,你可得思虑周全了!”
“我思虑得再周全又有什么用,这件事的选择权,何曾在我手上?”
张楚自嘲的笑了笑:“不过在我的家乡,有这样一句名言:生活就像****,无法反抗,就只能试着去享受。”
“这口大黑锅,是他们强行扣在我们脑袋上的,既然摘不掉,干脆就把他给戴稳了!”
可无论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心头都份外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