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庆终于按耐不住了,他抬高了嗓门,说道:“专家们,我们能说点正事吗?你们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办法诊治老人家了?说吧,没事,如果你们说,峨眉峰医院不行,那好,我也不勉强了,马上安排转院。”
突然间,门外响起一个苍老却很有力的声音,那个声音是这样说的:“谁告诉你,峨眉峰医院不行的!”
这一声,不算很响,屋里的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薛院长居然脸上露出笑容,马上就站了起来。
门被推开了,门口有两个人,一个年轻人推着一辆轮椅,而轮椅上,坐着一个老人家,他带着一顶帽子,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连皮鞋都那么锃亮,除了他看上去腿脚不好外,整个人都透着强大的气场。
“刚才的话,是谁说的?峨眉峰医院不行,是谁告诉你的?”
老人家眼光炯炯有神,连眉毛都已经白了,却透出一股逼人的气息,所有接触到她眼神的人,都忍不住一个寒颤。
李国庆吃不准这个老头是谁,不过他可不是随便被人吓大的,刚才的话——
“老先生,报告您,刚才的话,是我说的,不是吗?我问他们这几位,如果峨眉峰医院不行,我们马上安排转院,有问题吗?”
老人家手一挥,感觉好像是一位骑着骏马的将军,手一摆,身后的千军万马马上就会扑出去的架势。
后面的年轻人推着轮椅靠近李国庆,距离他不过一米左右了,才停下。老人家抬起头,看着李国庆:“你是说,如果他们认为峨眉峰医院不行是吗?那你认为峨眉峰医院行不行?”
李国庆有些小小的气馁,他努力让自己恢复刚才的脾气,回答得挺牛气:“老先生,请问您是哪一位啊?我们正在讨论一位贵人的治疗方案,请您先出去。”
这时,薛院长担心他们争执起来,忙要向李国庆解释,却被那位老人家伸手挡住,不让他说:“小薛你先坐下,让我来请教这位先生吧,看起来,还是什么贵人的下属。请问,这位贵人的下属,你会治病吗?”
“我怎么会治病?您这位老先生哪来那么多废话?”
老人家还是不依不饶地追问:“这不是废话,这是正经问题,既然你都不会治病,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和我们这些专家讨论病情?简直是胡闹!小薛,你们是为什么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老院长,我——”
老院长?李国庆稍有吃惊,他望着这位义正辞严的老头,迅速思考着局面,反而,听说这位是老院长,他不像刚才那么不爽了。
老人家看起来想要放过李国庆了,他对在座的摆了摆手,就好像这个会议他才是真正的主角:“小毅啊,你也在呀,嗯,小薛决定选你进医疗小组是对的,这位病患,的确需要神经外科的方面的支持,章文锦,你看过这位病人没有?我看哪,他的消化系统的确很糟糕,但你没有机会出手了。还有你——”他改用了英文,流利地指着那位美国专家,:“李,我亲爱的李,你不要那么冒险,这位病人,不能做试验品,这是底线啊!”
那位被他称之为“李”的老外摊开双手做了个无奈的姿势,不过却对他笑脸相迎,说道:“我明白,亲爱的苏!”
老人家一路把所有的专家组成员都说了一遍,李国庆都看得呆了,平时他受人尊崇,被人追捧成神秘的“李哥”,却没见过这种排场,他对医疗其实也不了解,见这个老托这种样子,显然是个退休老专家,而且那两个美国专家都认得他,看起来已经不是国内有名那么简单了,他必然是个国际权威人士。
“老先生,您是——”
他的话又被老人家举起手示意停止,老人家继续说道:“你们哪,不要焦虑,你们到底想清楚了没有?遇到疑难问题,一定要沉着,沉着懂吗?如果医疗行为有了功利心,你们是治不好病的,尤其是像这样的病人。”
他转头对李国庆又说:“年轻人,记住,在我们的眼睛里,没有贵人与贱人,只有病人与健康人,谁跟我说,一个医生要重视贵人,轻视贱人、穷人,那我要告诉他,你马上给我滚出医生这个队伍,你可以去做官、做生意了,不要再做医生了。”
又看着在座的所有人:“我的孩子们,记得当年,咱们的老院长爱德华说过,一个医生,他存在的价值就是与病魔战斗,而不是求财、求官。所以,我只能接受能力不够的医生,却不能接受势利眼的医生。”
在座所有的人都被他说得有些脸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