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燕明珠的注视太久了些,昭仁帝奇怪问了声:“珠儿?”
燕明珠迅速反应过来,摇着昭仁帝手臂,娇憨笑着:“父皇,我这妹妹生得可真好看啊。”
昭仁帝望着蒋明娇的脸,感慨道:“是啊,端方好福气。”
燕明珠眸色一暗。
昭仁帝对这蒋明娇的青睐,实在是太多了。
蒋明娇低眉顺目着,敏锐地背后一寒。
——她感觉到了明珠郡主的杀意。
转瞬,燕明珠已又恢复了天真笑容,拉起了蒋明娇胳膊撒娇:“蒋小姐,我以后就叫你娇妹妹,好不好?宫里这些年都没有其他姐妹,我一个人孤零零在宫里都快寂寞死了。娇妹妹以后常来宫里陪我玩好不好?”
她早派人打听过蒋明娇,传说这位侯府嫡女是个美貌无比的大草包,浅薄轻狂,庸俗贪财,最好对付不过。
但三夫人今晚的失败与却让她有些不安。
这草包是真的草包吗?
与她交好进宫久住,对任何世家女都是面儿上镀金的大美事,但蒋明娇的父亲正病入膏肓,身边缺不得儿女陪伴……
她要看看这蒋明娇怎么选。
蒋明娇适时露出欢欣无比的神色,惊喜道:“郡主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入宫久住吗?”
昭仁帝没注意到其中弯绕,笑呵呵道:“以朕和端方的关系,当初珠儿选伴读时是应有你一席之地的。只是你父亲以你身体不好给拒了。现在你若是想进宫游玩,自然随时都可以。”
燕明珠仔细注视着蒋明娇神色,目带探究。
蒋明娇自然地嘟起了嘴巴,小声埋怨道:“爹爹也真是的,我那时候不就生了一场痢疾嘛,竟然就不让我出门了,难得这么好的机会……”
看似小孩子的抱怨引来了太夫人的低声训斥与昭仁帝的大笑。
燕明珠天真笑道:“既然如此,我等后天就派人来接妹妹。妹妹说怎么样?”
蒋明娇*小声抱怨:“……还要等到后日啊。”
昭仁帝顿时哈哈大笑,指着蒋明娇嗔道:“真是个孩子。”
蒋明娇不好意思地低头,仿佛不小心吐真言而羞赧。
得到了答案,燕明珠轻蔑地瞥了眼蒋明娇——果然还是草包一个。
生了痢疾,还心心念念着郡主伴读之位。
父亲病入膏肓,却为能去宫中久住欢呼雀跃。
她只提了一个后日进宫,竟迫不及待想明天去。
蠢到家了。
蒋明娇暂时还不足为虑。
至于行动失败的三夫人——她冷漠瞥了眼人群后方——连草包都对付不了,这些人真是一无是处。
感受到身上的审视目光被挪开,蒋明娇悄无痕迹挺直身体,脊背上发寒的危机感才逐渐退去。
大敌在前,事事周全,锋芒毕露只会让人忌惮。
尤其是明珠郡主此等擅长伪装,手段狠辣之徒。
她才刚重生而来,尚且弱小无法与其正面抗衡。
她只能韬光养晦。
幸好她前世还有个浅薄虚荣的草包之名,是最好不过的伪装。
这不就又骗过了一个。
至于进宫?傻子才会抛下父亲去陪那条毒蛇!
插曲只是插曲,昭仁帝临时多了个小跟班,仍旧是要连夜看望蒋父的。
一行人到了二房蒋父所在的岁寒院。
与征战沙场的蒋家大房不同,二房蒋父醉心于诗书,性情高洁,不染凡尘,乃是京中有名儿的君子与‘书痴’。
早年他便是因此与昭仁帝交好,年少情谊自昭仁帝登基后,也未有半分褪色。
岁寒院是蒋父的住所,取自岁寒君子之意。岁寒院位置清幽,打扮也尽显文人气质,靠后山种着一片茂密竹林,书房檐下是几排浓密梅树,一进门便能看见一大片珍奇兰草。
借着灯火通明的满院灯笼,昭仁帝一进门便望见那些珍奇兰草,便与蒋明娇打趣:“你都不知道你父亲对这几盆兰草有多上心。其中一盆叫‘沁雅’的,朕和他讨了四五次,他都不给,说要留着给你当嫁妆。朕和他多年情谊,竟不值一盆兰草。”
蒋明娇一时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