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堂里。
蒋安氏与蒋明娇几人来请安时,太夫人刚念完一卷佛经。听人通禀后,她淡淡道:“让人进来吧。”
她今日穿着深葛色万字不到头的半臂,用蓝黑色护额包裹住额头,面庞严肃绷着,面颊八字纹极深,看得出性格严苛不苟言笑。
蒋明娇几人进来,她瞥见蒋明娇肩头的八宝,与蒋明妙怀里的白猫,脸就拉下来了。
阖府皆知,她最不爱这些花儿鸟儿的长毛畜生。
今天一来来了俩。
八宝,她管不着。
她眸光如森冷的剑,瞪着蒋明妙手里的白猫。蒋明妙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胆怯地抓住了蒋明娇衣摆。
蒋安氏看得心疼,忙解释道:“姨母,这猫是妙妙的新玩具。您是知道妙妙的,她平素喜欢的东西少,好不容易对这猫有了兴趣,我也是不忍心……”
语气里带着恳求。
到底是娘家人,太夫人给蒋安氏留了几分面子,冷冷瞥了眼蒋明妙和猫,挪开了目光:“以后别让我看见这畜生。”
蒋安氏如临大赦,连声应道:“姨母放心,日后必定不让这猫烦您。”
她这姨母性情严苛古怪,若非须得向她报备一声,今儿她必不让女儿受这委屈。
恰在此时,有小丫鬟掀起帘子,朝屋内通禀。
“六小姐来了。”
蒋明嫦低眉敛目,小步走了进来,唤了一圈人:“见过祖母、二伯、二伯母。”
太夫人随意摆手。
蒋二老爷与蒋夫人都让她免了礼。
等蒋明娇等姐妹间也互相厮认过,蒋明嫦便柔弱地垂手,仿若一株不呼吸的绿植,安静立在了角落。
在人前,她一贯藏锋。
太夫人见只她一人,问道:“小六,你母亲和你姐姐呢?”就算被禁足,请安也须到的。
蒋明嫦柔声细语:“回祖母的话,父亲还在病中,母亲与四姐姐都在床前侍疾。”
蒋明娇眸中暗芒一闪而过。
将蒋明娆留住侍疾,让蒋明嫦来请安,这是向太夫人上眼药,说蒋明嫦不如蒋明娆孝顺。
三夫人手段见长啊。
看来三老爷病情确实很重,否则三夫人不会如此大胆,动正得宠的金姨娘与蒋明嫦。
太夫人凝起眉头:“老三还没好吗?这都多少天了?”
蒋明嫦低眉敛目:“父亲尚在昏迷中,母亲说,父亲这次乃大喜大悲过度,有损身体根本,只怕醒来也要行走言语不便。”
“怎么至于这样?”太夫人唬了一大跳,“请太医看过了吗?”
蒋明嫦道:“母亲已请过太医,太医也是如此说辞。”
太夫人厌恶看了眼蒋二老爷,要不是他死都死到头了,还能突然活过来,老三怎么会如此。
蒋明娇冷笑。
大喜大悲过度?
三老爷的脉象分明是被人所害,太医绝不会看不出来,三房如此悄无声息,只能说明一点。
下毒的是自己人。
三夫人?
蒋明娆?
还是蒋奕武?
蒋明娇敛眸沉思着,就听太夫人的声音:“回去和你母亲说,让她好好照顾老三,大夫和药材都不必吝惜,只管泼开了用。侯府供得起这点钱。”
蒋明嫦柔声应是。
“还有这段时间你们都不用来五福堂请安了,免得过了病气过来。”
太夫人语气严苛了些:“最后是小六你,也是十二三岁的人了,好好学学你姐姐,在父亲面前尽孝,别只顾着自己松快到处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