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鸡纳霜亦是好东西。
可惜树枝已被人炮制过,叶片树皮皆已干枯。蒋明娇听沈草儿介绍说,这是因沿海一家药铺误将其夹带在药草中炮制了。
蒋明娇将其收好。
天下毕竟无十全十美之事,能得到红薯土豆玉米,已经是她今日之幸运。
金鸡纳霜只能长于湿热南方,便是得到新鲜树苗,亦不能在京城栽种存活。
她将金鸡纳霜画下来,命人将画临摹无数张,散布到江南并云贵数省,言明悬赏这一植物,数额高达十两金。
端看重赏之下能否有勇夫。
若是能够寻到活树苗,将来未必不能在云贵等地试种——这亦是一个活人无数的良药。
言归正传。
蒋明娇令人将土豆红薯玉米妥善收好,言明不能令其受冻受潮或受热腐烂。
沈太医心知其重要性。
若非蒋明娇三令五申,他几乎要整晚抱着这些粮种睡觉,唯恐一睁眼这些宝贝疙瘩,就被老鼠啃了、或被梁上君子顺手牵羊了。
其余人反应皆大同小异。
这些天蒋明娇时常看见徐总院判在仁心堂后院,严肃地背手赏月转圈,不时哈哈大笑地冒出一句‘滔天之功’‘青史留名’‘活人无数’的话。
沈草儿等一群小丫头都神经过敏,见到个不认识的植物,就捧过来问蒋明娇:“女神医,你快来看看这是不是也是高产粮种。”
蒋明娇简直哭笑不得。
沈太医动作极快。
三日后他便寻来了两名老农,签订死契并再三叮嘱其注意封口后,才带他来见了蒋明娇。
“女神医,咱们雇佣的佃农来了。”
来者约莫三十出头,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衣草鞋,因连年过度操劳,鬓上已染上寒霜,腰背已直不起来,面相足有近五十岁。
“东家?您找我?”
蒋明娇递了一杯热茶,和气地问:“你会育苗吗?”
那佃农局促接茶:“会。”
蒋明娇将一个红薯递给他,解释道:“这物什叫做红薯,是一种新的粮食,和人参芋头相似,果实都长在地里。育苗法大抵是将其切作十几块,于湿润水里生芽,你能做到吗?”
老农茫然道:“红、红、红什么?”
他一辈子在土里刨食、性情老实巴交,种过的庄稼都是父祖辈教他认的那些。没听说过有种庄稼叫‘红薯’?
还能做粮食?
蒋明娇耐心解释红薯育苗方法:“我把方法教给你,你只管说能不能试着种出来?”
老农小心翼翼:“那俺试试。”
蒋明娇又寻了另外四个佃农。他们反应亦大同小异,皆对蒋明娇所言粮食之称不太信任,但出于对地主与赏钱畏惧,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蒋明娇没指望能一帆风顺,如此亦算是达到她的目的了。
她又另外派了一群女子庙女孩们,每日跟着这群老佃农,细心记下这些老佃农种植时的数据,与种植成功与失败的经验,以便作为日后种植时的参考。
一开始这些佃农听说东家要派人监督他们,吓得腿都软了,连连磕头叫道:“老爷,您放心我不会偷藏粮食的,也绝不会偷着不交租子的。”
蒋明娇只得耐心解释。
他们才稍稍安心。
最后还是送他们出门时,小徒弟无意间的一句话,令他们改变了态度。
“你们还别不愿意,要是被别人知道你们是给女神医做事,不知道多少人会嫉妒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