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屎正好落在那人举起来,将要喝入口的白瓷杯里。若非鸟粪掉进去时,发出叮咚入水声响,那人只怕会醉醺醺地和酒喝下去。
那人气得腾地站了起来。
“来人!给我把这扁毛畜生抓来打死!”
却无人动弹。
众仆妇都认得八宝鹦鹉,觑向蒋明娇。
那女人亦望过去:“这鸟是你的?”
蒋明娇依旧端坐,优雅地夹着花生,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皓腕,不疾不徐地凛然道:“它有名字叫八宝。”
八宝站在蒋明娇肩膀上大叫:“小样没见识了吧!”
这人是二位新娘子的嫡母。陆家二房的主母,京城出了名的小气睚眦必报与嘴脏藏不住话,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搅屎棍。
此时她被一只鹦鹉笑话,气得脸都红了。
“你们侯府是怎么回事,还不赶紧来人把这搅兴的扁毛畜生打死!连自己的屎尿都管不住,满嘴喷粪这样的扁毛畜生还留着做什么!”
蒋明娇缓缓放下骨瓷筷子,轻掀起眼皮,用冰凉的目光望她:“原来陆二夫人知道连自己的屎尿都管不住,满嘴喷粪的畜生不能留?”说罢她又叹气,“好端端的人既口中有自知之明,行事上怎么不见任何长进猪油糊嘴?”
八宝摇头晃脑地唉声叹气:“不见长进不见长进啊!”
这句话夹枪带棒,还反用陆二夫人的话骂她,又有鹦鹉憨态可掬地帮腔,可谓刻骨犀利狠辣,让人听着爽快又好笑。
噗嗤——
人群里传来几声嗤笑声,不少女眷都用帕子掩唇,毫不顾忌地笑了。
这陆二夫人是个嘴臭的。
平时在京城走动时,没少干说东家长西家短,在几房里添油加醋挑起矛盾的事,在京城得罪了不少了。
今儿蒋明娇骂得带劲。
不少人家根本不在乎忠勤伯府,自然就嘲笑出声了。
陆二夫人面色涨得通红,怒气上涌,瞪着蒋明娇道:“你你你、你居然敢骂我?”
蒋明娇冷然道:“若是长了嘴却学不会好好说话,陆二夫人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八宝鹦鹉亦一字一顿清晰地高声道:“不用谦虚,骂的就是你这个嘴臭的粪坑!”
众人再次被这鹦鹉轻快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这鹦鹉真是成精了。
陆二夫人本已有酒,又被再三讽刺,已然气得说不出话。
她性格素来轻浮自大,又因女儿今儿个嫁入侯府,当了侯府三夫人,就自然地把自己当侯府长辈了,咄咄逼人质问蒋明娇。
“你是侯府二房的吧?敢这么和长辈说话!还有没有点家教了?”
“娇娇有没有家教,我们魏国公府自然清楚,用不着陆二夫人你指手画脚。”
“这里是平阳侯府,娇娇是侯府嫡小姐,由侯府亲自规矩教养长大的,陆二夫人您有酒了!”
去了一趟净房,一个错眼的功夫,就见自家外甥女又被人‘欺负’了的魏夫人悍然开口。
恰好与问讯赶来的蒋安氏呵斥的声音同时响起。
陆二夫人酒后轻狂,被丫鬟拽着都没拽住,还想再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