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战事已进入僵持阶段。说是双方僵持,其实谁都看得出突厥人兵残马废,已然是强弩之末,坚持不了多久。不过突厥一日未投降退兵,他们一日不得放松警惕,放了阮靖晟归京后,魏国公便依旧坐镇于边疆战场。
阮靖晟另有重任。
他要去献俘。
谁能想到一次简单的诱敌深入的陷阱,居然能够捞到如此一条大鱼呢?
——他们俘虏了回鹘王。
浩荡蜿蜒如火红长龙的队伍正中,一辆木制囚车吱呀行驶着,年近五旬的回鹘王,面无表情地盘坐着阖眼假寐,手脚皆被拷着镣铐。他穿着脏兮兮的白羊皮袍子,一条一条辫子杂着草屑与泥土,显得脏兮兮的,嘴唇已干裂出血。
囚车边随时都有百余名士兵无间隙地看守。
这是自大周建朝以来,边疆将领头一次俘虏到敌国首领。确定回鹘王身份后,魏国公与阮靖晟深感惊喜与慎重。
惊喜自然是回鹘王已被俘虏,突厥联军自然坚持不了多久,他们堪称立下不世之功。
慎重是回鹘王身份贵重,他们不能随意处置又唯恐日迟有变,必须尽快安全将其送往京城。
这一重任被交给阮靖晟。
这场有了他今日一场回京之旅。
眼看已近傍晚,阮靖晟令人就地驻扎休整,除却贴身看守回鹘王的士兵外,其余人都席地而坐,围着篝火开始了休整。
“乖乖,我自己都有点跟做梦似的,咱们居然把回鹘王给捉住了,这可是份大功劳!”
“呸,快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这回鹘王明明是咱们将军捉住的。”
“那确实是,你说将军怎么那么厉害,居然能够想出那种诱敌的陷阱,我至今忘不了那天跟着将军去战场,说是要去打一场硬仗。结果我的刀还没抽出来,对面就冻得僵了,自儿个跪下来等着我捆他。”
“嘿,谁说不是呢。跟着将军就是好,不仅那日子过得好,有医有药治病,不怕随便因为一个伤寒或破了个口子就没了小命,还有厚实的冬衣穿,往年冬天我手脚都要生多少冻疮,今年穿得厚实人暖和,硬是没得冻疮,人打仗时候都有劲了,更别提还时不时有浴春酒驱寒了。”
“看你说的这小日子美得哟。”
“可不是美得哟。不仅小日子美,咱们要去抢战功的也容易。上次跟着将军出去的吗,白捡人头回来后还得了几两银子的赏,那当兵才叫当得有滋有味。”
“听说咱们衣服酒药材都是将军朋友送的,将军又这么会打仗立军功。咱们跟着将军和他朋友这天生一对,才真正过得叫日子。”
“反正我这辈子是认准了将军了。”
……
士兵们三两成群坐在篝火边取暖,一面饮酒一面高声议论着,在苦寒边疆环境映衬中,气氛有种说不出火热。 为避免回鹘王晚上被冻死,每天晚上回鹘王会被转移到帐篷里,周围同样派上上百兵士保护。
帐篷里。
回鹘王盘腿坐在矮榻上,胃口颇好地吃着饭菜,饮着一壶浴春酒,动作时手脚枷锁碰撞时,发出金属叮铃铃地作响声。他却仿佛并不在乎沦为阶下囚,神色颇有些怡然自得,还有心情赞叹一句。
“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