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并未点名说谁,众人心里却都明镜似的。
燕明珠的脸唰地白了。
因皇后并未点名骂谁,燕明珠连个认错的由头都没有。
她只能如游街般难堪站着,任凭旁人目光不时扫过她,强撑着不堕郡主架子。
听见皇后娘娘夸蒋明娇时,她就意识到说错话了。
蒋明娇那一个挑衅的笑是故意的。
她在激怒自己。
先是连环打败她三次,扰乱她胸有成竹的节奏,再在她接三连四被打击得措手不及,心虚怀疑恼怒时,瞄准时机挑衅地一推,将她自进入皇觉寺以来,被一连串‘不顺’积蓄的恼怒点燃。
她脱口而出那一句蠢话,得到皇后娘娘的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从今天一大清早的摔跤开始,一环扣一环滴水不漏的反击,对她情绪细腻入微的拿捏,都在方才那一句里头了……
蒋明娇真的是把人心算到了极致。
手腕,深不可测。
燕明珠的脊骨无声爬上冰冷凉意。
燕明珠觉得蒋明娇深不可测,皇后娘娘却看蒋明娇顺眼极了。
掌门师太宣布除晦‘重新’开始,她便朝蒋明娇招手:“娇娇,你过来陪我念经。”
芳姑姑让出位置,悄无声息去后厢房‘照顾’程太妃二人。
蒋明娇乖巧给皇后娘娘念经,替她捡着佛米,动作说不出优雅端庄,仿若娉娉婷婷的荷。
皇后娘娘笑看着虽不言语,亲近爱护却溢于言表。
众人不由得艳羡不已,让嫉妒不起来。
只方才那临危不乱的气度与冷静,便足够让她得皇后娘娘青眼,她们终究差了一筹。
不过有比她们差得远的……
不少人偷偷瞥了眼,背脊跪得笔直,孤零零被晾着的燕明珠。
啧……
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语气词后,众人皆垂头低眉敛目装瞎了。
郡主、县主,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哎。
除晦仪式再无意外打断,顺利完成。
皇后娘娘带领一众女眷,刚迈出佛堂大门,就得到了程太妃的‘诊断’。
芳姑姑抹着眼泪:“可怜见的,太医说程太妃因老早就损了身子,不能生孩子,落下了想孩子的心病。在庙里修行多年,大抵是日子太过清苦,人愈发魔怔了,竟对着一个孩子认起了‘娘’。”
“真是个可怜人。”皇后娘娘‘伤心’擦眼角,又问:“那妙真小师太可有大碍?好生生的怎么吐了血?”
芳姑姑唏嘘道:“妙真小师太原本并无大碍,她是天生的体弱,这几日春上天气燥,小孩子一时没照看好自儿个,体虚上了内火才吐血。现在请了大夫开了药,已经好生生的睡下了。”
皇后娘娘抚掌叹道:“没事可就好了。方才真是让人吓坏了。”
众人都是知趣的。
芳姑姑赶在众人离开前,特地说上这一通话,便是为告诉大家,这事官面上的说辞是什么,让大家管住自己的嘴。
除非不要命的,谁都不会在这关口犯傻。
年老的老封君们唏嘘不已,当家夫人们唉声叹气,年轻贵女们被母亲掐了一把,也用手帕沾着眼角抹起眼泪。
“程太妃,哎,真正是个可怜人。”
“谁说不是呢,太妃在庙里修行也是苦。”
“妙真小师太没事就好,方才可把我担心坏了。”
“我听人说这种生着慧眼的孩子,八字都比寻常小孩轻,天生就容易七灾八难。想必妙真师太也是如此了。”
……
七嘴八舌的,众人自觉把‘真相’给圆了个囫囵。
皇后娘娘满意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