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无力瘫坐在地上,嘴唇徒然蠕动却吐不出一个字。
她回想起许多旧事。
譬如殿下曾多次夸过大小姐天生聪颖有状元之才,若生为男儿定能入朝堂为宰为相,经天纬地指点朝纲。
譬如陈姑姑也说过大小姐心思锐利思维敏捷,观人有自己的一套,没人能说谎瞒过她的眼。
譬如公主府养的那些饱读诗书的文士们,辩论中无一不会被大小姐驳倒,自愧不如地拱手认输,并感慨幸好大小姐是女子。
当时她只觉得是夸张。
但被大小姐一眼瞧出究竟后,她才明白这些夸奖是多名副其实。
——大小姐太聪颖了。
郑兰淳继续道:“你对陈姑姑倒是忠心耿耿。二十多年了还愿意掩护她逃跑,替她奔波找房子藏身,为她遮掩真相。方才更是为了洗清陈姑姑嫌疑,不断引导我们去怀疑女神医。”
“为编出那些鬼话,煽动母亲二姑三姑四姑她们,你也是颇费了一些气力的吧?”
“真是好一个忠仆。”
那嬷嬷闻言颓丧神色一顿,惊诧抬头望着郑兰淳,又迅速低头掩住情绪。
“奴婢听不懂大小姐在说什么。奴婢只是想替陈姑姑鸣不平罢了。那关陈氏收留了陈姑姑,是她个人的行为,奴婢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郑兰淳冷然道:“关陈氏已经招了,是你开口让她帮忙把陈姑姑藏起来的。”
空气中似乎有噼啪巴掌声。
那嬷嬷噎了一瞬。
关陈氏,竟如此不靠谱。
那嬷嬷咬牙举起了手,高声自证道:“不管大小姐信不信,奴婢敢对天发誓,奴婢所做的一切是真心为了大长公主府的。若有半分违背,奴婢愿被五雷轰顶。”
郑兰淳嗤笑一声。
蒋明娇立在一旁冷眼旁观,目光中带上审视与探究。
这嬷嬷的神情竟不似作伪。
“婶娘,母亲、三哥、大姐,你们看陈姑姑好像醒了。”忽然郑三小姐惊呼。
众人皆扭头看去。
陈姑姑茫然睁着眼睛,似乎不明白身处何处:“我这是……”
郑二姑此前口口声声说要宰了陈姑姑,临到头仍是下不了手,愤怒又复杂地别过了脸。
郑三姑亦神色复杂。
还是郑四姑轻声道:“陈姑姑,您是在公主府呢。”
“……公主府。”陈姑姑茫然扫过郑二姑郑三姑郑四姑,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踉跄站起了身,“殿下、殿下清醒过来没有,她的时间不多了……”
神情中的着急与关切都不似作伪。
郑二姑一时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