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看着我时,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蒋明娆望着蒋明娇那清寒冷傲的身姿,仿佛望着一座无法跨越的高山,内心是翻江倒海的恐惧与绝望。
她肩膀无法遏制地颤抖。
早在一切最开始前,蒋明娇就设计好了所有反击。
她请来重明高僧想害蒋明娇,蒋明娇就让她变成了‘恶鬼转世’,背负着洗不掉的煞名,让她凉薄本性暴露于所有人前,被所有人惧怕冷漠排斥;
她想要将杀人案安在蒋明娇头上,让她身败名裂为所有人抛弃;蒋明娇就让她亲手挖出了父亲的罪恶,被父亲毒打了一场;让她直接导致父亲被京兆府尹发现罪行,成为了一名‘杀人犯’……
蒋明娇始终淡然从容笑着,优雅地看戏喝茶,被无数人崇拜宠爱与追捧。
却能不费吹灰之力的,轻轻用手指将千般筹谋万般算计的她摁倒在地。
她自以为她掌控着这一局棋局,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在汲汲算尽自以为手握胜券时才发现,她不过是另一个更大棋局上的棋子,被蒋明娇轻飘飘地握在手心,用手指轻轻一掷,便满盘皆输一溃千里。
蒋明娆不自觉后退着,内心想要高声质问着‘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给我下这个局,为什么你要这样玩弄我看着我狼狈不堪,为什么你自始至终都能如此从容不迫。
她却因恐惧而失声。
最后她只是努力撑起勇气,说服着蒋明娇也说服着自己:“我平时的伪装很好,就算你今天让我露出破绽了,他们一时半会也不会完全相信的。我还有机会我还可以努力……”
“来日方长我不着急。”蒋明娇意味深长道。
迎着蒋明娆的恐惧目光,蒋明娇勾起了一个笑,“只是四妹妹,还记得我昨天与你说的话吗?”
昨天与她说过的话?
恍惚间蒋明娆脑海里忽然如洪钟齐鸣般炸出轰隆声,在宁静到近乎无声的余波里,她脑里想起了蒋明娇的那一句谶言。
“高尚者将永垂不朽,丑恶者必将被自己吞噬。”
……
不知何时蒋明娇已飘然而逝。
蒋明娆却背靠着蔷薇花墙,缓缓地滑了下来,腿软蹲在了地上,喃喃自语着。
“被自己吞噬吗?”
她身体因恐惧一凛,忽然产生了对自己命运的不详预感。
·
五福堂。
红木门窗皆紧闭着,光线因而显得昏暗,屋子里袅袅飘着佛香。丫鬟跪在塌下,用小银锤给太夫人捶着腿。
太夫人歪在窗边的罗汉床上,用手腕撑着脑袋,轻轻揉着太阳穴。
“这件事你就不必管了。”
“这件事是老三他咎由自取。若是没有京兆府尹府的公差们插手,咱们倒是能拉他一把。左不过几个小丫头罢了,能用钱买到的都是个玩意儿,给他们家人点钱便能打发了。”
“只是京兆府尹府的公差们,已经来咱们府里看见尸体了。这件事就不是能轻易善了。”
“咱们蒋家是打太祖时的老臣了。当初侯爷在世时,就叮嘱过我绝不能姑息这等作奸犯科的行为。如今阖府都瞧着我,我也不能为老三破这个例。”
“等京兆府的判决出来了,若是能用钱赎,你就去拿钱把老三赎回来,只要人能回来也不计花费多少银子。若是不能,给老三送点东西算是尽了心意吧。”
“你去吧。”
蒋安氏恍惚地走出五福堂。
她来找姑母劝说此事前,娇娇就笃信地与她说此事不必忧心,姑母必定不会管。
当时她只是犹豫。
三老爷怎么说都是姑母的亲生儿子,姑母不至于真的撒手不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