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么雪山。
与祁连山脉皑皑白雪相接的一线天际,已被晕染成了灿烂的橘红色,一轮红日从山间喷薄而出,撕破了墨蓝色纯净夜幕。
数辆盖着严实黑布的马车,如一条蜿蜒的长龙,在皑皑雪地留下深深车辙,顺着曲折山道朝城内驶去。
庞亦彬实在是能屈能伸之人,尽管还被绑在椅子上,仍已恢复了嬉皮笑脸:“女神医,这些就是你们在石门后找到的东西吗?”
蒋明娇轻松地靠在椅子上,颇为舒服地捧着一杯茶,隔着一张桌子凝视着他。
庞亦彬漫不经心地溜了声口哨:“让我猜猜马车里头是什么?西北侯府珍藏多年的宝藏,还是西北侯府祖辈的尸骨,再或者是一张藏宝图?”
蒋明娇只是笑而不语。
庞亦彬继续饶有兴趣道:“钥匙是什么?”
蒋明娇将茶碗在桌上轻轻一磕:“庞二公子,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你的处境了。”
庞亦彬不说话了。
蒋明娇轻轻吹着茶水的热气道:“再次沦为阶下囚的滋味,对于一向高傲的庞二公子来说,并不好受吧。”
庞亦彬依旧紧闭着嘴。
蒋明娇淡淡笑了一下,仰头直视着庞亦彬道:“庞二公子,我想你也是知道。我们是可以随时轻松杀了你的。”
庞亦彬情感快于理智,一瞬冷笑反驳道:“你们不敢。”
随即他面露懊恼。
若这是一场真刀真枪的战争,从他理会对方并动怒开始,他就已输得一败涂地了。
果然蒋明娇轻笑了一下:“庞二公子,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谈事了吗?”
庞亦彬恨透了这女人的笑容。这种丝丝入扣掌控着全场局势,将对手心理把握得一清二楚,自始至终轻松笑看他们如困兽般,一步一步踏入她设置好的陷阱,再愉快地耸肩摊手,说一声‘有趣’的笑容。
尤其是当他是她的对手时。
似乎察觉到庞亦彬的恼怒,蒋明娇颇为‘好心’地安慰了一下:“庞二公子,这次你在我手上坚持了两个半时辰,已经不逊于你父亲了。”
庞亦彬:……
他并未感觉到安慰。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庞亦彬长长吐出一口气,亦靠在了椅背上,“你不会以为可以从我口里掏出什么情报吧。”
蒋明娇挑了挑眉:“看来庞二公子对我们有一些误会。我是来请你看一场戏。”
庞亦彬皱眉看她。
“庞二公子您猜一猜。若是昨天奉庞相之名来救你,被活捉关在马厩里的那一群人,得知你已被我们折磨得绝望投降,唯一的心愿是希望他们将你的绝笔信,带出去亲自送到庞相手上……他们会为给你实现愿望,抛下你逃跑吗?”
庞亦彬下意识反驳道:“他们都是父亲派来救我的,不救到我根本不可能离开。”
蒋明娇似笑非笑看他。
庞亦彬已经恐惧于这笑容了,内心下意识地慌乱,色厉内荏地道:“再说了,我不会写那一封求救信的。”
蒋明娇哦了一声。
庞亦彬嗤笑道:“你不会以为用什么威逼利诱的手段,就能让我愚蠢到做这种事吧。”
蒋明娇轻笑道:“庞二公子,自从你在迷宫山洞里,将身上所有干粮全部吃完算起,你已饿了足有半个月,并五天滴米未进了吧。”
庞亦彬心猛地一沉。
这女人掐住了他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