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是极自信的。
这份自信是与生俱来的,他母亲是先帝的皇贵妃,与皇后只差一线。他的外公是徐国公府,手握着大周一半兵权,在朝堂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本人是先帝长子又天生聪颖过人,无论长相与脾性都最像先帝,甫一落地便深受宠爱。
他自信得理所应当。
他甚至一直瞧不起三皇子。
除却一个皇后嫡子身份,与他缠斗许久的三皇子,有什么能比得上他?
他自信皇位会是他的。
直到今日他仍旧这么自信着——若不是当年那一把火,他本该是这万里江山的主人!
昭仁帝?
呸!
那就是个自诩重情重义,实则愚不可及的蠢货!若不是走了祖坟冒烟的狗*屎运,这蠢货连皇位的边都摸不到!
一切错误的根源是当年那一场大火。
现在他要纠正错误了。
他根本没把阮靖晟与女神医放眼里。他可比他们多活了二十多年,还能比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
这场火是他随手吩咐的。
他从不相信阎洪海的能力,或者说多疑秉性与多年折磨,已让他不信任何人,包括他自己的儿子……
早在阎洪海出门后,他就随手吩咐了这一场火。
人皆有惯性心理。
在刚遭遇了一场袭击后,无论胜负输赢,武冠侯与女神医都会下意识放松警惕。
他恰在此时乘虚而入,便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多么简单的一出计,却能让一群人跌一个大跟头,能让刘大圣从此消失。
但……
“怎么回事?”大皇子的面庞、脖颈与手皆被黑布裹得严实,独独露出一双怨毒的眼,“是不是你们的行动出了差错?”
言语中的狠厉令人毫不怀疑,若暗卫回答一句‘是’,下一瞬便会被扔入沸腾的铁水。
自从被烧伤尝过地狱般的痛苦后,大皇子便看不惯世间所有人了——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健全的、残缺的、美丽的、丑陋的……
唯有人类发自内心的痛苦惨叫,能令他身心宁静。
暗卫胆怯道:“回主子的话,得到主子吩咐后,属下们便按照女神医与武冠侯一行人的脚程,在去东山与武冠侯府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下了带有引线的火油桶。”
大皇子阴鸷反问道:“是你们安放机关时预估错误,火油桶提前引燃了吗?”
暗卫战战兢兢道:“不是。”
大皇子咄咄逼人道:“那是你们预估的时间不对,他们一行人提前或晚到了埋伏地点?”
暗卫小心摇头:“也不是。”
大皇子不等暗卫开口,冷冷骂道:“那是你们打草惊蛇,走漏了风声让他们提前察觉,导致计划失败了。”
暗卫咽着口水:“回主子话,也不是的。”
陈王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轻笑:“父亲,您既然如此着急知道结果,不若让暗卫把话说完,如何?”
大皇子阴冷看了眼陈王。
陈王却始终丝毫不惧,只风*流轻笑着。苍白秾丽面庞,在半明半暗夜色下,绽放出格外轻佻的风*流态。
大皇子瞥了眼暗卫。
暗卫这才战战兢兢道:“王爷,武冠侯与女神医一行人,根本就没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