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到事态的严重性,北平宪兵队总部的队长坂西中佐不再倚靠电话,而是亲自带人从沙滩红楼赶到了煤渣胡同的刺杀现场,同行者中就有宪兵队总部特高课的柳生课长及手下数人。
由于刺杀行动发生后,闻讯到场的北平市警察局的巡警并没有严格地封锁现场,且最先抵达的巡警也距离枪击结束足足有七八分钟之久;而在那之前,附近的市民有胆大好事者已经聚拢到了事发地点,不仅破坏了车辙、脚印、血迹等遗痕,甚至捡走了不少双方枪械交火弃下的子弹壳!
特高课的柳生课长当场指出了这一点,结果让坂西中佐更加光火起来,毫不留情地训斥此刻守在现场的东城宪兵分队副队长熊田大尉失职。
熊田大尉自然很冤枉,急忙辩解称自己也是在刺杀事件发生后的半个多小时才恰好外出返回的,因此无法及时保护事发地带。但这番解释导致坂西中佐又将板子打到了整个东城宪兵分队的屁股上——枪声响起时,该分队的队部仅隔百米之遥,竟然没有一个宪兵闻声出来巡查,反而畏敌如虎、像缩头乌龟一样关上了队部大院的大门,真乃帝国陆军之耻辱!
被训得大气也不敢出的熊田副队长,直到他的队长匆匆从外交部大楼——如今的中华民国临时政府行政院办公地——跑回来,才暗暗吁了一口气。
不过坂西中佐似乎发泄够了,见到近藤队长并未继续训斥,而是劈头就问:“王克敏怎么说?他本人对刺客的身份、背景是否有所了解?”
近藤良三只好坦承那位行政院长老头子并没有费心接见他,他只能通过讯问其贴身侍从和警卫了解当时的情况;甚至当他提出要带一两个经历了刺杀过程的警卫回到这里的现场的时候,也遭到对方的婉拒。不过王克敏的手下支支吾吾地间接承认,此案由蒋介石武汉国民政府发动的可能性最大。
“近藤君,带当事人回来是很有必要的!”还未等坂西中佐表态,一旁的特高课课长便果断插话:“缺乏他们在现场指认和复盘,会给查案工作造成很大被动。”
“中国人好大的臭架子!”坂西野夫又一次愤怒起来:“竟敢对皇军提出的要求置之不理吗?要知道我们是在帮他们追查元凶!”
在行政院碰了一鼻子灰的近藤良三,这时便趁机怂恿自己的上司,向方面军司令部的特务部申诉,让特务部的人出面给王克敏之辈施加压力,令其必须无条件配合宪兵队——这些中国鼠辈,只有特务部才能将其摆弄得团团转。
“马上去你的队部!”坂西余怒未消地朝自己的分队队长吼了一句,然后对特高课课长吩咐道:“你和你的人留在这里勘察,看看还能不能找出些有用的线索来。”
于是,东城分队的驻地转眼变成了北平宪兵队总部的办案指挥部。坂西首先用这里的电话与铁狮子胡同的方面军司令部沟通,直接向军参谋长冈部少将汇报截至目前宪兵队掌握的情况,同时就请求参谋长转呈特务部喜多部长,请其亲自出马,训诫中国临时政府方面务必全力与北平宪兵队总部合作,追查凶案嫌犯。
冈部参谋长此前已经通过电话向坂西中佐下达了火速查办此案的命令,这时获悉最新进展后,当即与这位北平宪兵最高负责人达成一致:最迟在今晚六点对北平全城实施戒严,所有城门以及其他出入城的口子全部封锁。届时,除了北平宪兵队总部的力量之外,负责守备北平的皇军中国驻屯兵团以及中国方面的警察局、保安队等,将最大限度出动,拉网式搜索缉拿刺杀凶手。
“队长,我的人虽然没能第一时间抵达现场,但稍后赶到的两个便衣队员,混进了看热闹围观的市民人群中搜集情况,结果逮到一名目睹了袭击全程的年轻人;”近藤少佐小有兴奋地向自己的长官汇报着:“此人甚至近距离看到了其中一名刺客骑着脚踏车逃离的场面,在我们强力讯问之下,他描述出了该刺客的大致面貌!”
坂西中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好样的,要重奖这名便衣队员——目击者在哪里,马上带来!”
“不过,恐怕有一点小小的麻烦,”近藤颇感局促地搓搓手:“由于这个年轻人开始并不配合,我的手下给他用了刑,出手略为重了些,他这才招了——但此人身份有点特殊,他本人是燕京大学的在校学生,父亲则是中国临时政府教育部的次长。”
“那又怎样?”北平宪兵队总部的队长翻了翻白眼:“给他把伤治好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