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过后,整座四合院又变成了咆哮的世界——军犬更加狂吠,日本兵们则一齐嘶吼着用枪口和刺刀逼迫其他人抱头蹲下,动作慢的瞬间便遭到击打。
终于,近藤少佐的声音从大片喧嚣中突围而出,这时的他已经蹿到了中弹倒地的壮汉近前,飞起一脚踢翻了一个正畏首畏尾俯身查看壮汉的宪兵便衣。
那名壮汉前胸中了三发子弹,黑红的血汹涌着沁透了棉服,攥着短枪的右手虽然尚在微微抽搐,但眼看已是不活了。
见此情景,狂怒的宪兵分队队长继续发威,抬手一巴掌将另一名开枪的戎装宪兵扇了个趔趄,同时锐叫道:
“马上抬上车,送医院!”
几个宪兵蜂拥而上,去抬已经奄奄一息的壮汉。他手中的短枪首先被麻利地下掉了——那正是一柄通缉中的毛瑟军用手枪!
近藤少佐一面痛心,一面挥舞起手里的南部十四式,喝令其余的部下马上对院子中央的所有人逐个搜身严查。
山货店的店主及两名伙计被单独提了出来,近藤良三的手枪狠狠顶在店主的额头上,要他逐一说清每一名旅客的情况,店伙计则被押着带路去查抄那个持枪壮汉下榻的客房。
这时,一个宪兵凑到队长的身边小声说道:训犬员中弹身亡了。还未等近藤队长作出反应,门外又匆匆跑来了另一个宪兵,不无尴尬地报告说,持枪壮汉被抬上了卡车,但开车前已经得以确认死亡。
“巴嘎!——”
近藤良三禁不住仰头长啸,手里的南部十四式手枪举向天空扣动扳机,一口气打光了弹夹里的所有子弹。
枪声在夜空里持续激荡,惊动了附近人家豢养的狗,犬吠声顿时此起彼伏。而四合院里的那条德牧军犬,则呜咽着围绕伏地不动的主人打起了转。
功亏一篑啊!陷入抓狂状态的的近藤少佐,痛彻肺腑地扫视着院子里的一切。所有的部下则都小心翼翼与他拉开距离,唯恐队长盛怒之下一枪崩了自己。
很快,在附近其它地段实施搜查的特高课课长闻讯赶来了,他的身边带着一瘸一拐的燕京大学学生韩隆恒。
已经气绝身亡的壮汉被重新从卡车上抬回了四合院,六七只手电筒明晃晃照在他的身上,韩隆恒则被揪到壮汉尸体前进行辨认。
“是……是他……”韩公子哥认出了死者,正是今天下午在煤渣胡同口外、骑着脚踏车从他眼前迎面而过的刺客,那一面之识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特高课课长与东城分队队长互相望了一眼,前者内心略感欣慰甚至得意,后者则越发沮丧。
“得向你表示祝贺,柳生君;”近藤少佐强打起精神,朝着柳生课长说道:“结果证明,你在刺杀现场的勘验,还有特高课的军犬都是出色称职的——我们得优厚抚恤以身殉职的训犬员——只可惜,我的部下们太鲁莽了,这已经是这帮混账今天第二次杀死重要嫌犯了!”
柳生次郎不禁一怔:第二次?前面的那次又是怎么回事?
宪兵分队队长于是咬牙切齿地告诉对方,电车公司运输藏匿反日传单的司机富海祥,今天下午也因在蹲守现场激烈反抗、被东城分队的便衣一气之下开枪击毙了。
特高课课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蹲守现场?就是说在已经抓捕控制成功的情况下、仍然对嫌犯开了足以致命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