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陷入了静寂,所有人都在心里评估着特高课课长刚刚做出的大胆推断。
片刻之后,还是坂西中佐率先点头赞同道:“如果这一推断成立,或许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这一系列暴力反日案件均集中在这两条线路上!”嘴里说着,手指就在那张草图上划了两道:“反日者趋近同一个组织,作案地点自然就容易相对集中。”
头脑受到了启发的东城分队队长,突然伸手在草图的新元饭店、王府大街、电车公司停车厂以及停车厂以南的棚户区位置,依次重重敲了四下,随即抬头看着柳生课长:“那我就再顺着柳生君的分析,进一步做一下推断。但首先必须强调,我仍坚持认为行刺王克敏案是孤立的,仅仅因为那是这五起案件中唯一使用了枪械的案件,无论是在煤渣胡同口还是在手帕胡同的那家山货店。”
柳生次郎迎着着近藤的目光,良久才淡淡地说出一句:“继续啊——我们等着你的其次呢。”
“其次,”近藤少佐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我推断剩下的四起暴力反日案件,完全系同一组织所为,其主犯参加了全部四起案件,就是那个出入新元饭店的神秘年轻男子!”
与会者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这个推断无疑更加大胆。
而思路正变得越来越清晰的近藤少佐,马上配合指点着桌子上的草图,开始了自己的滔滔不绝:
“我按照这四起案件发生的时间,从前向后推——,第一,神秘年轻男子于教育部举办舞会的当天下午,提前入住新元饭店,目的为在舞会上向同伙交接反日传单。第二,舞会举办期间,神秘年轻男子混入舞厅接头,但却被出席舞会的教育部崔姓处长发觉,于是与同伙诱骗其到盥洗室杀人灭口后仓促撤离。第三,次日下午,神秘年轻男子重返新元饭店舞厅,取走昨晚被迫滞留下的反日传单;但在走出新元饭店后、意外遭遇巡警盘查夺路而逃,途中不慎将传单遗失。第四,神秘年轻男子不甘心失败,继续向同伙之一、电车公司司机富海祥交接另外一批反日传单;但富海祥在藏匿传单的过程中被电车公司同事董七告密,遭我宪兵队抓捕后妄图反抗,被击毙。第五,本着为同伙富海祥报仇之意,神秘年轻男子出手格杀告密者董七,并留言向皇军示威。”
聆听的过程中,坂西中佐已经不时地在微微颌首——这听起来并不显得离奇和突兀,甚至有相对充足的证据可以互证。
“那么这个神秘年轻男子,应该是什么身份呢?”西城分队的队长酒井少佐,饶有兴趣地追问自己的同僚。
近藤少佐这时突然将手势指向了几乎不曾说话的、派驻北平警察局特务科的顾问小泽少佐:“小泽君手下的中国特务科科长给我做了一个很好的提示,他认为凶手在被害人董七的家中写下的标语,书法非常有功力,应当出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之手。再加上东城分队在早期追查系列反日传单案件中,已经基本锁定嫌犯来自北平高校的学生。所以,综合这些因素,我认为那个穿西装的神秘年轻男子,是一名中国大学生!他的同伙,也应多数为本地青年学生。”
“很好,”北平宪兵队总部队长情不自禁地拍了两下巴掌,以示对部下的鼓励:“姑且不论推断是否最终成立,但这一假设建立在诸多证据之上,很有说服力。”
“窝藏传单的富海祥,恐怕不是什么青年学生吧?”依旧不动声色的特高课课长,关键时刻插了一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