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三人在辅大操场上的这一番相互间软硬兼施，可谓兔起鹘落，变幻得令他们自己都应接不暇。
姜还属老的辣，关键时刻，国文学系李副教授果断抓住了弟子张远心理崩溃的时机，一面喝退了仍想负隅顽抗的另一名弟子刘立民，一面向张远单刀直入：
“站起来说话——放心，只要你能做到对我毫不隐瞒，就仍然是我李衡天的好门生！”
到了这一地步，从地上爬起来的小个子张远把心一横，索性不再去看刘立民的脸色和眼神，对衡天先生说道：“先生，你心里可得有个准备，我接下来对你讲的，只怕有些残酷血腥。”
李衡天听罢此言，心跳顿时加剧：果然不是省油灯，竟然“残酷血腥”！对谁的残酷血腥？他内心翻江倒海，脸上却尽量做到不动声色：
“你只管实话实说，是否残酷、是否血腥，我自有判断。”
见此情形，刘立民知道大势已去，当即也想抢上前坦白几句、以免在衡天先生眼中成了恶人。不料，李副教授根本不许他开口，一只手指住其胸膛，看也不看地下了命令：“站着别动，我一会儿找你算账！——张远你说。”
“三哥，你们在闹什么？有什么帐要算啊？”
蓦地，身后方响起了爽朗的声音——就在师生三人专注于刚才的纠纷中时，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瘦削的身影正从远处走了过来。
李衡天不由得吃了一惊——那三哥的称谓恰恰针对于他，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新上级领导：八路军平西先遣大队敌工组长陆传家！
“老……老陆，你……你怎么提前到了？”惊疑之下，三哥李衡天同时抬起腕子去看自己的手表——距离与这位陆组长约定的会面时间，果然尚相距半小时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