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个子张远没有像他和衡天先生说的那样回宿舍，而是相伴着刘立民一同去校园一隅取脚踏车。
两个同窗三年多的挚友，这时的心情都很复杂——先生刚才直面他们所流露出的不舍与哀怨，二人都看在眼中，痛在心头。
“我们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在将要走到脚踏车跟前的时候，刘立民停下了脚步，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张远，冒出了这样一句。
张远没有吭声，但却尽力回避自己的目光与好友对视，于是抬头煞有介事地仰望晴空——四月中旬的北平，昏黄的风沙已小了许多，蔚蓝的天色正越来越多地莅临。
“都怪你，口无遮拦，还沉不住气！”刘立民见状顿时恼火起来，将一肚子郁结都撒向了对方：“好端端的下什么跪？先生的脾气你又不是不了解——刀子嘴豆腐心！他口头上说不认我们这个弟子了，难道真能就此把我们一脚踢出辅仁？！”
张远不禁又羞又恼：刚才的下跪举动纯属出于一时害怕，现在回想起来的确是过于冲动、好不后悔。但被好朋友这么一埋怨，自己面子上又怎能过得去？
“我跪我的，须知最后的实情可是你竹筒倒豆子招供出来的！”
刘立民听对方如此狡辩，鼻子险些被气歪，两个眼睛直要喷出火来：“你还倒打一耙！是你先说走了嘴、紧跟着又下跪求饶——到了那个地步，纵然我不说、难道你就不会都招供？！”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现在计较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张远自知心虚理亏，迫不及待地转移了话题：“老陆要你骑车陪着他转一转北平城，我怎么觉得他另有企图？”
“另有什么企图？难道他还要谋算我这台脚踏车？！”刘立民一时没有转过弯来，当即拍了一下脚踏车的车座，忿忿地驳斥。
张远被对方好斗狮子一般的气势逗乐了，猛然出一拳重重击中了其小腹：“我看你像个脚踏车！”
猝不及防的刘立民疼得一弯腰，旋即就要还击，但身手敏捷的张远早已一步跳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