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米之外,军统女上尉做罢了这一番检讨,眼见何少校的脸色不再那般义愤填膺,她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内心却仍是翻江倒海。
对于这位行动组长的业务本领,楚静怡还是相当钦佩的。远的不说,单就昨晚突袭许振英车队的行动,两人之间功力之高下,已经对比得一目了然——何少校匹马单枪,一举打瘫了许振英警卫车,成功掩护她向许振英的座车偷袭;而她却在无人干扰的情况下、没能用手雷完成刺杀,并且在随后的枪战中鲜有命中。而同样使用手雷,何少校则又在飞驰的汽车里给她上了生动一课。
客观地讲,昨夜刺杀行动的失败,九成要归咎于自己。倘若是由行动组长本人攻击许振英座车,必定已经将那个老汉奸炸上了天。
正是由于怀揣这份深深的内疚自苛,在面对刚才何慕之近乎蛮横无礼的呵斥时,军统女上尉才选择了屈服;即便她对对方的指责内容,有着诸多的不认同。
另外,何少校还在交火中受了伤,女人的同情心本能,也驱使她在这个敏感时间不忍出言反抗。
楚静怡默默地走进了里间卧室,先是匆匆脱掉了昨晚自行动开始就一直穿在身上的衣裤,换上了睡裙。然后到墙边的一个五斗橱中,找出了口服用的抗菌素药物——根据刚才的目测,少校臂膀处的伤情已经呈现发炎的趋势,这自然是因为昨夜的反复奔波、无法认真处理伤口所致。
人手紧缺啊!
回想起两人昨天下午起的一次又一次的接连密集出动,楚上尉再度陷入了百感交集之中。军统北平区这唯一存在的一个行动组,仅有一名组长加一名组员,这在整个军统内部都要算绝无仅有了吧!
行动组哪怕再凡多一个人手,也不至于让北平区部无奈地派外勤司机来贸然协助刺杀;如果没有马大福的介入,这场危机不可能波及如此之大,甚至最终要靠牺牲北平区打入日本宪兵队内部的重要内线来挽救。代价不可谓不惨痛。
兵到用时方恨少。昨夜已经酿成了苦果,亡羊补牢,未为晚矣:自己提出的招募青年爱国学生的动议,已然得到了二站站长的首肯。问题在于自己的顶头上司对此却相当抵触,这叫自己如何是好?
看来,此次危机彻底平息后,有必要联络辅仁的刘立民,当面详细盘查一番。倘若不像行动组长断言的那样,那就争取尽快将他们几个小家伙招募过来!
想到这里,军统女上尉暗暗点了点头,转身准备朝卧室外走。但转过身来的一刹那,她却吃惊地发现,何少校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卧室门口,目光冷冷地打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