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对刺杀联盟的安全前景感到了极大的担忧,指挥官谢宇还是按时举行了针对上一次行动的庆功总结聚会。
考虑到近日街头风声很紧,为尽量避人耳目,聚会没有在前海的隆兴酒馆举行,而是从那里要了几个酒菜,挪到了谢宇叔父家——钟楼西侧铃铛胡同内的一个四合院。
谢宇叔父当年用较低的价钱买下的这个四合院,原本还为已经落魄的房主留了一间正房和一间厢房暂住;双方协议四合院过户之后,原房主可以在这里最多免费再住十年。
然而去年日本人占领了北平城,原房主称要回保定乡村的老家躲避些日子;但一去就至今未归,也无任何音信捎来。是以眼下这座四合院便只住了谢宇和他的的叔、婶共三口人。
谢宇的婶子是个典型的家庭妇女,平日里谢宇叔侄二人出门去打理酒馆,她便在家洗洗涮涮,照看家里养的三只芦花鸡、一条狮子狗。
自从刺杀联盟成立,铃铛胡同里的这个四合小院很快成了一处重要的聚会地点。谢宇曾经几次在大白天就将刘立民等人召到家中,躲进自己的厢房里神神秘秘地议事。
由于谢宇叔父郑重交代过妻子:侄子及其朋友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许她打听过问;但需要她的时候必须全力帮助。所以每次谢宇把朋友们喊来,婶子总是露着拘谨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迎送,除了有时候伺候茶水点心之外,她只在自己的正房里呆着绝不露头。
这是午后一点钟的光景。距离刺杀小联盟在南新华街平安里胡同口杀死两名日军哨兵已经过去了三天。
而过去的三天当中,无论在街头还是在联盟内部,都又发生了堪称惊心动魄的情况:北平市的伪市长许振英在离家不远的路上遇刺;八路军暗中派人进城接管了北平学生救国会;北平市警察局向全市发布住户门前须设户主标牌的新规;刺杀小联盟的机密遭到泄露。
为此,坐在厢房里的四名联盟成员,心情都极为复杂,兴奋、惆怅、焦虑、忐忑,不一而足。
身为指挥官、学长,谢宇觉得还是有必要先给这三名部下、学弟几颗甜枣吃——毕竟,平安里胡同口这一战,打得很漂亮。
“今天我老叔特意送给我们这一小坛酒,只要不怕醉,哥几个可以敞开了喝!”坐在桌首的谢宇笑眯眯地说道。
摆在桌上的一小坛酒,便是北平闻名遐迩的烧刀子。三天前的那个傍晚,刺杀联盟的四名成员正是每人干掉了一小盅烧刀子、然后毅然出发的。
刘立民心中有鬼,这时就主动抄起了小酒坛,殷勤地往其他三人面前的小碗里斟酒。此刻他最担心的,还是如何正式在指挥官以及战友面前做出检讨——关于向外人泄露刺杀小联盟机密的检讨。这不仅难以启齿,还得祈求能够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