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天决定采取先斩后奏的方式准备这次行动——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北平学生救国会的第一领导了,如此重大的行动,必须要与八路军敌工组长陆传家打招呼。
然而他没有可以直接联系到陆传家的方式,那必须先经过联络员赵冬年的。可事发突然,史兆贤几乎是一夜之间就跳到了日本人的阵营里,整个北平、整个华北都为之震惊。救国会必须要在第一时间有所行动!
李衡天首先确立了行动的内容:起草印制一批声讨谴责史兆贤叛国投日丑行的宣传单,数量大体在三百份左右,准备在街头巷尾散发。如果条件允许,可考虑再手写若干条宣传标语,张贴到闹市。
传单与标语的起草由他本人亲自担任,传单印制需要在辅仁校园内完成。具体的散发传单以及张贴标语的行动,则需要最少十名左右的救国会会员实施。
救国会会长估算了一下,如果抓紧时间印制传单,其散发工作有望在今夜就可以进行——这无疑是一项越快才越有利的行动。
至于手写标语,因不涉及到使用辅仁大学的印刷机,可随时随地进行。但是标语的篇幅比传单大,且在地点进行张贴的时间较长,行动中暴露的风险自然要比播撒传单高出许多,所以目前只能作为行动备选内容。
以往印刷传单的小型手动油墨印刷机,系辅仁大学校务处的财产,平时用来印刷一些文稿、教案以及每月出版一次的校刊。校务处掌管印刷业务的是庶务科长,姓张,也是一名有爱国心的人士;与李衡天的私交不错。
截至目前救国会所有的抗日宣传单,都是用校务处的这台油墨印刷机暗中印制的。国文学系的李副教授每每借用之时,只委婉地对张科长表示要印制一些重要的讲义发给学生。而张科长本人虽不掌握衡天先生是救国会会长的实情,但也朦胧地意识到对方是在做一些暗中抗日救亡的事情,是以对印刷机的使用睁一眼闭一眼。
此刻,李衡天一面针对宣传单的内容打着腹稿,一面就径直奔往校务处找到了张科长,悄悄提出今天晚些时候要再度使用印刷机。
但这一次张科长却明显露出了犹疑,庶务科里人多眼杂,他对着李副教授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来到了门外的走廊上。
“李先生,有件事我得先对你说明,”张科长近距离贴住李衡天,压低嗓音讲话:“警察局的人已经找到了校务处,正在调查学校里面的反日倾向;我其间听说,好像有警察在询问学校是否有印刷设备——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查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