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伪警察们吆喝的转过身一字排开的指令,陆传家当即留了一个心眼,倚靠着脚踏车站到了中间位置——他的右边是李衡天,左边紧挨着赵冬年,左边最外侧则是敌工组员张化成。
敌工组长之所以不站到最外侧,是想尽量争取拖延时间,因为通常这种一字排开的阵势下,敌人的检查搜身往往从外侧开始,而他是四人当中唯一一个身上携带着武器的人。
受过训练的陆传家与张化成,此刻都在紧急估算着同一个关键节点:突然杀出的伪警察人数有多少!——因为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假如搜身不可避免,那也就意味着一场血拼别无选择。
头脑最冷静的敌工组长率先做出了判断,他根据在他们几个身上晃来晃去的手电筒光束的数目,以及身后伪警察们移动和对话的方位,感到对方的人数最多不过三四人。
这个判断让陆传家一下子有了底气——倘若此刻截击他们的伪警察人数众多,被迫血拼的结果无疑将是惨烈的。
一个家伙绕到了李衡天的身前,用手电筒光照着李副教授的面孔和身躯,同时就喝道:
“问你话呢!你们是干什么的,想去哪儿?一只手抱头,另一只手给我拿良民证!”
救国会会长从来没有应对过如此凶险的局面,但还是竭力克制着紧张,一字一句回答道:
“我是大学教授,要走前门回家。”
“教授?哪个大学的?”这个伪警察显然十分意外:“良民证给我看。”
李衡天身体微微颤栗着,强做镇定地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良民证递了过去。
那名伪警察先将自己右手握着的短枪插入了腰间的皮带上,然后才伸手拿过证件借用手电筒光束查验。
这个插枪的动作,没有逃过距其一米多远的八路军敌工组长的目光:那是一只毛瑟军用手枪,与自己身上暗藏的那支近乎一模一样。如果这个伪警察是如此装备,其同伙极有可能与之相同。
“辅仁大学,李衡天——警长,他还真是个大学教授!”
搜检李衡天的伪警察大惊小怪地嚷了一句,对方的身份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一面嚷嚷,一面又用手电筒上下照了一遍李衡天,似乎是在验明正身,随即便将良民证递还了回去。
站在他们身后的警长虽然同样意外,却没有就此放松警惕,阴沉沉地吩咐道:“查下一个的证件!”
下一个,自然便是陆传家。
于是手电筒的光芒开始在敌工组长的脸上、身上扫来扫去,伪警察随即对其发声:
“你的证件。”
陆传家的良民证是他租住磁器口房屋的房东帮着办理的,由于房东与管区内派出所警察的关系十分熟络,因而证件办理得很痛快。其良民证上的身份写着:商贩——他对外伪装的身份,正是一名在磁器口晓市摆摊买卖旧货的商贩。
此刻,接过陆传家良民证的伪警察,在用手电筒光查看后,同样朝后面的警长通报了一句:“姓陆,是个商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