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自信?”关金文颇为意外地扬了扬自己的眉毛:“这可是要让我对你有些刮目相看了。”
程慕雪左手叉住自己的腰,右手则在空中激动地比划着:“你不用跟我说风凉话——是不是我在你的眼中、除了风花雪月就没有别的正事情?我喜欢的那些活动,在你看来都是无病呻吟?”
物理学系高材生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吭声,同时就拿眼神瞥了瞥已近在眼前的燕大校门,试图辨识出校门外是否停着德国造的小汽车。
“那好,我就再跟你强调一次——我相信密斯特刘以前应该跟你说过了,就是我和他一起、还有你们的李会长、还有中大的富先生,我们共同在电车公司的车厂门口,目睹了日本人枪杀富先生兄长的一幕!”
“你不用说了,”关金文当即摆手劝止对方:“这事我确实知道得很清楚,从头到尾立民都跟我讲过,我……”
但英文学系的学妹根本不买账,继续语气激昂地抢着嚷嚷:“为什么不让我说?我偏要说!你刚才口口声声表示燕大分支的救国会女会员怎么样怎么样,言外之意就是我处处比不上她们——可是我就想问你一句,那几个女会员亲眼见过日本人杀人吗?亲自像侦探探案一样、侦察过出卖同胞的汉奸吗?”
“应该没有吧。不过她们也都是很有胆量的人,都曾经在日伪军警出没的街头巷尾、张贴抛撒过抗日标语传单。”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程慕雪大不以为然地撇着嘴:“不就是贴标语、撒传单吗,我也一样能做到——你现在想搭我的车进城,无非是心痒手痒、打算强行参加救国会今夜的贴传单活动!那我干脆不单单送你去辅仁了,到地方后我把车打发了、也跟你一起参加!”
关金文吓了一跳,对方如此激进的表现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其实他眼下做出的打算,也只能算是一厢情愿:究竟能不能参加今夜的行动,绝不是自己及时赶到了辅仁大学就足够的,那还得看衡天会长是否批准。
“程学妹,这可不行,我跟你交代一句实话吧——今晚我自己能不能加入进去都不敢肯定,只能是先赶到辅仁找到立民和张远再说。如果你再跟着贸然混进来,只怕衡天会长知道了要发脾气。”
话音未落,程家女公子的眼睛已经又瞪圆了,气忿忿地驳斥道:“什么叫贸然混进来?你擅自跑去辅仁就名正言顺?我做同样的事情就叫混进来?你能不能不这么狗眼看人低!”
关金文被怼得也有些恼了:“讲话注意!谁是狗眼?我不也是为你好?现在北平城的风声这么紧,今夜的行动有多危险你知道吗?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一转眼,这对学兄学妹于舌枪唇剑之间、互相给对方安了一个狗的身份,谈话气氛顿时变得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