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敌工组员张化成，其实与救国会会长李衡天并没打过什么交道，但是今晚李衡天拦阻他和陆组长杀死伪警察的举动，却让他格外震惊和别扭。因此过后回过头来，张化成便毫不犹豫地提出了将李衡天“发送”到平西根据地福庄的建议。
部下的这一说法，自然又一次触动了敌工组长——其实若不是平西先遣大队的大队长方靖海有言在先，陆传家早就如此办理了。但方大队长在对待衡天同志的态度上极其明确：至少在敌工组立足未稳之前，不得擅自变动李衡天北平学生救国会会长的职务。
“算了，先不提那个一根筋的大学教授了，”陆传家不无烦恼地嘟囔着：“我准备先从他救国会的几名学生会员入手，挑选几个合格的出来，壮大敌工组的力量。”
“读书的学生？干得了咱们这行吗？到头来会不会也像他们的先生李衡天那样一根筋？”
敌工组长在黑暗中露出了笑容：“化成，这个你可就不了解情况了——衡天同志领导的救国会里，还真是藏龙卧虎。”
于是便将救国会会员刘立民、张远、关金文等人组成的刺杀小联盟的秘密，娓娓道来。
这不禁将行伍出身的八路军年轻战士张化成听得呆了，倘若不是自己崇敬的领导当面如是说，他绝对不肯相信这是真的——好家伙，几个舞文弄墨的学生，竟敢在街头杀死鬼子哨兵，而且事后还全身而退，听起来未免像说书先生讲的章回小说！
提及杀人，张化成早已不是第一次了：跟随大部队在晋东北打游击时他杀死过日本兵；进入晋察冀根据地、改做对敌工作之后，他还处死过特务；来北平潜伏，今晚更是与自己的组长合作，一口气干掉了三名伪警察。
可是，如果对比几名救国会学生组成刺杀联盟、在敌占区里大开杀戒的行径，自己所做的这些也都要显得逊色。
蓦地，张化成噗哧一声笑出了声，极力压低着嗓音说：“我在想，李衡天同志要是知道了自己教出来的学生竟然有这等本领，会是怎样的心情？”
“他知道的，”敌工组长语气平淡地答道：“并且在知道后大为反对，就当着我的面猛批他的这几个学生。”
“那岂不是正好！组长你正可趁此时机、把他的学生拉过来！”
陆传家毫不掩饰地表示赞同。在今晚发生了救国会冒险行动出击的背景下，他已经越发坚定了信心、要尽快将适合敌工组工作的救国会会员转移到自己的手下——否则，任凭李衡天同志指挥他们鲁莽行事，迟早会出问题。
唉，这个李衡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