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陆，你可吓到我了！”
李衡天脸色惨白，只说出了这一句话，就怔怔地瞪着对方的眼睛张口结舌起来。
八路军敌工组长的大脑，其实在这一刻也飞快转动着，今天一直困扰他的刘张二人遮遮掩掩的疑点，至此总算是推断出了一个结论；这个结论是电光火石般突然闪现在脑海里的，但是在脱口说出来之后，陆传家自己也觉得未免有些牵强了。
果然，回过神来的李衡天重新发出了质疑，他让陆传家仔细看看此刻的辅仁大学校门内外，哪里有什么日伪军警的影子？就连曾经潜伏校园的形迹可疑的便衣特务，似乎也完全看不到。如果敌人昨晚抓获了张远和孙嘉梁，并逼迫他们变节、回到校园做诱饵，至少应该派同伙跟随监视吧？否则岂不是纵虎归山、放鱼入海！
敌工组长禁不住笑了，这还是他今天第一次露出笑容，不为别的，就为面前这位书生意气十足的救国会会长能有如此这般的对敌斗争的见识——委实太难得了。
“三哥，真有你的，分析得不错，”陆传家一边说一边朝对方竖起了拇指，然后收起笑容：“我刚才做出的那个推断，只能说是有可能性，不代表就一定是。不过，我仍然坚持我的看法，刘张二人绝对是在向我隐瞒着什么重大关节。”
辅仁副教授苦恼而焦躁地发出了哀叹：究竟隐瞒了什么啊？你又说不出来！
“昨晚在前门那一带，应该另有隐情——我还是那句话，日伪军警绝不可能因为发现了反日传单就动那么大的干戈，包括接二连三地打枪。”
“你明明怀疑刘立民和张远没有讲实话，刚才为什么又要阻止我叫住他们？”李衡天的情绪被折磨得越来越坏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骑着脚踏车跑了，现在想找他们对质都办不到！你一个劲儿的跟我唠叨有什么用？我昨晚又不在前门！”
发泄完毕，端起面前的粗瓷碗，将里面的茶水咕噜噜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陆传家定定地坐在那里，良久没有言语。一来他注意到了救国会会长的情绪有失控的苗头，所以不想再刺激对方；二来，他也在调整着自己的思路。
等到李衡天呼呼喘完了几口粗气，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重新斟上了茶水，敌工组长终于压低声音说道：“那个化学系的孙嘉梁，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李衡天再一次愣住了，眼珠转了几转，努力回忆着刘立民、张远今早进课堂时对他讲的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