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交民巷的使馆区,到了晚上倒是灯火明亮,明显比此刻北平城内的其他地方显得有生气。
楚静怡结了账,与辅仁学子一前一后走出那家意大利餐馆。两人肩并着肩,看似随意地踱起了步,实则是在楚静怡的引导下,走入了昔日法国使馆的区域。
在一条远离路灯的长椅上,两人落了座,头顶是一株茂密的梧桐。
此前的路上,军统女上尉拎着自己的手袋,那个深蓝色的线装书盒套,则被刘立民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当然,一册《论语》书下覆盖住的,仍是那柄勃朗宁大威力手枪。
直到于长椅上坐定,楚静怡才在暗影里朝着辅仁大学的弟弟粲然一笑,开始嘲讽并纠正对方的动作:
“读国文学的,倒是对孔圣人奉若神明哈——你们平日里拿在手里的书,也都像这般恭恭敬敬地捧着吗?”
一席话惊醒梦中人,刘立民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双手捧着线装书盒套一路上走过来的,动作僵硬且拘谨。
“我……我担心盒套里的枪摆不稳当……搞不好,会……会走火。”
楚静怡咯咯地笑了起来:“你你竟然还懂得走火?也算不容易了——打开吧,当心别走火。”她说到最后走火二字时,刻意顽皮地咬了咬字眼儿。
辅仁学子遵嘱将摆在自己并紧双膝上的盒套再次打开,拿起《论语》,楚静怡早伸手过来,从盒套中一把抓起了勃朗宁手枪。
四周静悄悄的,偶尔会从几扇开启着的小楼窗户里传出人声或音乐声,时隐时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