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有拿过谁的钱。”陈刚瞪着眼珠子回道:“你抓我的时候,也看见我家啥样了。你说我要真能挣到钱,还至于让家里的人挤在那个小破房子里吗?”
秦禹沉默。
“我们这帮人闹事儿,就是活不下去了,没办法了。”陈刚叹息一声,整个人紧张得不停地搓着脸蛋子:“这事儿折腾了这么久,我也真的没听说过,谁收了谁的钱,都是大家自愿带头干的。”
秦禹吃着馒头,依旧没有接话。
陈刚叹息一声,抬头看着秦禹问道:“你一个月工资有多少?”
秦禹愣住,完全没想到嫌犯竟然主动向自己提问:“有不到七百块钱,怎么了?”
“那你有负担吗?”陈刚又问。
“呵呵,我没有啊,就自己一个人。”秦禹来了兴趣,笑呵呵的回了一句。
“我有。”陈刚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我家里有两个老人,一个小孩,还有一个没有工作的媳妇。之前我跟建筑公司,在江边那边打地道,引冰层下面的水。每天早上四点起,晚上九点睡,干满这十五个小时,我一个月能挣四百多。这日子虽然有点苦,我也不能经常回家,可总算是能见到钱啊,所以累点也没啥。”
秦禹闻声皱了皱眉。
“可那个什么狗艹的老徐,非得提议要Z税,说什么要让群众支持松江财政,建设美好家园,呵呵。”陈刚冷笑着说道:“我每月四百块左右的收入,要交二十块的城建基金,六十五的收入税,最后到手也就三百块出头。警官啊,富人家里少这一百块钱,可能一点影响都没有,可对我们这种家庭来说,你一个月少往家里拿十块钱,那可能米都得少吃三天啊!”
秦禹无言。
“卫生费,街道清雪费,水费,电费,垃圾运输费……这些钱我都一分不少的交了。那我就想问问,老子对城市建设没有贡献吗?我交的不是建设家园的钱吗?”陈刚略有些激动的吼道:“那我都交了这些钱,你还收你妈B的城建基金呢?!你知不知道,少了这二十块钱,我妈一天吃不上药,可能明天就没了啊!”
秦禹看着陈刚的表情,听着他的话,心里终于明白过来,对方真的不是在跟他撒谎。他也应该确实没有收过谁的钱,去带头组织游行。
“兄弟,我们是真没办法生活了,所以才出来喊口号,闹点动静。”陈刚喘息一声,表情无助的说道:“袭击警员我确实有过,吴天胤在天上撒钱,我捡了……打砸警车,我也参与了,这些都没啥说的,我确实犯罪了。”
“知道犯罪你还干?”秦禹叹息一声问道:“你就没考虑过,你犯罪了,进来了,家里咋办啊?”
“兄弟,你不懂,我们活的压抑啊。”陈刚摇头应道:“当情绪推到那儿了,你就需要一个宣泄口。说实话……砸车,打人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想的是啥,就想发泄。”
秦禹无言。
陈刚再次舔了舔嘴唇,抬头看着秦禹问道:“兄弟,我看你这人挺好的,你能跟我交个实底儿吗?我到底会被判多久?”
秦禹拿起烟盒,缓缓起身。
“要判的年头多,你就给我媳妇带个话,让她领孩子再找个人过吧。把家里的东西卖一卖,给我爸妈留点钱就行。”陈刚低头说了一句。
“十年左右吧。”秦禹有些不忍看向陈刚,只低头拽出两根烟放在他身边:“换了我,可能也会那么做。但犯罪了……就是犯罪了……我尽量如实写你的报告,最后判多久,要看法院。”
陈刚听到十年两个字,瞳孔瞬间无神,呆滞。
……
开元区警司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