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决心这一辈子也不在她面前提起夏原吉这三个字了。
也一辈子不让她见到那个男人了。
这女人,和夏原吉,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他走进乾清宫,满屋子的宫女太监们要向他行礼,他一摆手,让他们退下去各司其责。屋子里依旧是静悄悄的。
只留下值守的宫女娟娟。
“皇后今天情况如何?”
“回陛下,娘娘没有发烧了。”
“很好。你也下去吧,朕会照顾娘娘。再有,通知御膳房多给娘娘准备一点她爱吃的粥点……要弄燕窝粥,娘娘最喜欢吃这个……”
娟娟领命退下。
顾惜朝这才慢慢地走进去。
沐云玔还是昏昏沉沉的睡着。
顾惜朝坐到她身边,她也不睁开眼睛。
他也没叫她,只握住她一只手。
这时候,心底是愉快的。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欢乐成这个样子,仿佛一面小鼓在心里头咚咚咚的敲啊敲啊,就像是小孩子到了过年的时候。
自从那个占有她的夜晚开始,这种强烈的欢乐就从不曾离开过。就算是她发烧病重的时候,就算她装死的时候,就算他十分担心她真的会死掉的时候……这些欢乐,都从未曾离开。
就像是一个人,攀越上了最高的山巅,终于摘下了第一朵盛开的雪莲花。
那便是那个夜晚留给他的第一感觉。
此后,这感觉只是越来越强烈,从来不曾褪色和淡化。
甚至觉得那是比刚刚登基上龙椅更大的喜悦。
权利,欲望,这些都还是无形的,但是,那一次的快乐,是实实在在的,是他毕生从没经历过的极大的喜悦和癫狂。
因为太过的震惊而带来的癫狂。
就如从天而降一块巨大的金子砸中了一个穷光蛋的脚背。
她的痛,永远是他的快。
其实,他自己也何其疼痛,胸口上的擦伤,掌心的伤痕,但是,没有任何人敢于过问。御医也只是例行包扎,不知道陛下遇到了什么样的刺客,弄得如此狼狈不堪。但是,他不介意,一点也不。这一点小伤口,算得了什么?比起得到的,一切都无关紧要。
他细看她雪白的脸色。
多么会伪装的女人啊。
这些年下来,居然凭借那么坚定的意志支撑着,水泼不进,火烧不透,铜墙铁壁一般。
而现在,他才把这个堡垒攻克了。
而她,竟然只是他一个人的。
只属于他琅邪大帝一个人的沐云玔。
就像他毫不犹豫授予她的皇后的称谓。
多好。
他非常卑鄙的高兴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从素女开始,沐云玔结束,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
他对她,其实是一见钟情。
这一夜,他陪着她入眠。
就像无数个已经过去了的夜晚一样。他总是陪着她,到半夜的时候,就悄悄地伸出手搂抱着她。
沐云玔啊,沐云玔,其实,这么多年了,你难道一直不明白?
夫妻多年,难道我对你不是一直比夏原吉好得多?
那个死家伙,除了耍帅之外,哪一点比得上我对你?
他见到了你蓬头垢面的一面时,是不是还会喜爱你?
他在你生病的时候,几曾这样陪伴你?
他的女人,远远比我的三宫六院更多。
难道,你肯定他会对你独一无二,从此,连那些训练的绝色尤物都放弃?
我可以不宠幸那些妃嫔;夏原吉呢?他能够放弃他的那些人行工具?
他想,她终究会明白的。
就像他放在桌上的匣子,里面的发动机。曾几何时起,她对他消除了戒心——那是不知不觉的,潜意识的,成了一种习惯。
信赖一个人,才会消除掉戒心。
才给了他伤害她的机会。
就如他的誓言。
每一个人,能够伤害的,其实也不过是爱他,信任他的人……如果没有丝毫的情意,他凭什么找到她的弱点加以攻击?
“沐云玔,你其实是爱我的,你这个傻瓜,难道一点也不知道?”
黑夜里,他在她耳边说话。
她早就睡着了,沉沉的,根本不听他说了什么。
发动机就在屋子里,这也增强了沐云玔痊愈的信念。昏昏沉沉里,只要想起那个发动机,她就会开始吃饭喝药。
逐渐地,烧热已经全部退去了。
这天午后,她从床上坐起来看外面暗沉沉的天气。
娟娟进来端茶倒水,给她梳洗。
“娘娘,你今天的脸色好多了。陛下又令御医们准备了珍珠粉调理……听说是东海进贡来的稀罕珍珠,服用了延年益寿,青春不老呢……”
贴身侍女如娟娟,也不知道当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言辞之间透露出许许多多的羡慕之情。
陛下天天留在乾清宫,陛下昭告六宫,内务府给皇后娘娘管理;陛下每天都亲自挑选一些精美的礼物拿回来给娘娘看……
“娘娘,你生病这些日子,可把陛下吓坏了……陛下对你真太好了……哼,她段贵妃,还想跟你比,真是不害臊……”
奴才,总是希望自己的主子最是当红。
不然,宰相府邸的走狗,岂会有七品官的威风?
娟娟压低了声音道:“娘娘,你生病这些日子,段贵妃她们都有来探望你,但是,陛下没有让她们进来……”
沐云玔不应。
顾惜朝让不让她们进来,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