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寅时许兰因就起来了,去小厨房做了些易放的饼干。
她去了外院客房,赵无已经准备好了。他穿着藏青色箭袖细布长袍,头戴同色方巾。背上背着包裹和斗笠,一手拎着一个放在马背上的褡裢,一手拿着捕快使用的铁尺和马鞭。
许兰因把饼干塞进褡裢,把赶着做出来的几双袜子塞进包裹,又念念叨叨叮嘱了一堆。
赵无答应着,也念叨了她一堆。他不在许兰因的身边,总是担心她的安全。
许兰因把赵无送去角门门口。看到那个高高瘦瘦的背影骑着马越跑越远,又转过身向许兰因招招手,给了她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才驱马向前消失在晨曦中。
许兰因怅然若失地回到内院。她觉得心里特别难受,这种难受前世今生都没有经历过。不是悲伤,不是痛苦,也不完全是不舍和担心,整颗心就像被猫爪子抓得四分五裂……
她凝眉坐在窗前发呆,掌棋不敢有一点点的聒噪,连走路蹑手蹑脚。
几个孩子起来后,院子里才喧嚣起来。
许兰亭翘着小嘴埋怨着,“赵大哥出远门,大姐都没带我去送送他。”又担心道,“他不在,若咱们在路上再遇到坏人咋办。”
许兰因道,“无妨,闽大人会派人护送咱们。”
赵星辰虽然跟赵无相处不多,听说他走了,也流露出不舍,只是不敢把这种感受说出来。
许兰因还是看出来了,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这孩子一直活得小心翼翼,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抚平曾经的伤痛。
赵无的走,只对闽嘉没有任何影响,小妮子一直倚在许兰因怀里撒娇。许兰亭让人摆上跳棋,又过来拉着闽嘉下。
许兰因呆得难爱,就在一旁的圆桌上写写画画,她在画茶楼的装修图,试图忘掉赵无走的事情。她画一会儿,就会侧过身捏捏赵星辰的脸,冲他笑笑。赵星辰也冲许兰因笑得眯起眼睛,叫一声“姑姑”。这个样子不仅是他真情流露,也有讨好的成分。
小豆丁十分有眼力见儿,只要闽嘉和许兰亭围着许兰因,他就不争不抢站在一旁看。等他们两个都不在的时候,他就会紧紧贴着许兰因。连许兰因上净房,他都要跟去当门神。
过了一阵,赵星辰实在忍不住了,问道,“姑姑,你为什么紧着叹气呢?都叹了……”他看了看握成拳的十根手指头,又道,“叹了……我的手指都比不过来了。”
许兰因苦笑。她把赵星辰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掰着他的小手指头教他数数。
下晌,郝管家跑来见许兰因,跑得满脸通红。
许兰因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郝管家用帕子擦擦脸,笑道,“许姑娘,虞美人的屏风嵌好拉回来了,简直,简直,太漂亮了。我家大爷肯定会喜欢,我先代表大爷谢谢你了。”
说着,他还微微躬了躬身。
许兰因礼客气了几句。
郝管家又说,青渠街的铺子已经全部收拾出来,可以交给许兰因了。还说,若那个铺子要装修,他可以帮忙找人。
许兰因道了谢。
傍晚,清风过来说,大爷回来了,请许姑娘和几个孩子去外书房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