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卓眉头紧皱,“当时……是谁告诉你的?”
易萱回忆了一下,比划:是她身边的姆妈,叫做房婶儿的。
易卓脸有点黑,问道:“当时,高家人就没人给你说一声。”
易萱默默摇头,沉默了下,才再度比划到:我那时候总是常年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虽然每天都去跟她……磕头请安,却基本上一个月都见不到一次,我被送到易家村之前,更是整整三个月没见到她了……
易卓嘴角抽搐,脸上漆黑一片。
高家……呵呵,高家,好个官宦之家的高家!
现在易卓心底一阵憋屈,烦躁,却又有着一丝畅快。
虽然说他也知道易萱对高家感情不深,他也高兴这一点,但是他没想过易萱在高家过得是这种日子!
是,在高家没人似乎没人虐待易萱,但像这种冷暴力就是一种虐待,还是更严重的那种!
易卓心底,对于高家的怒气在一点点的上升,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股子愤怒正在和身体里本身就存在的某些情感逐渐融为一体。
易萱又打手势问:爹,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和那高玉琴,为什么会被换掉?她……身边不管出来进去总是有人服侍,怎么会有人能换掉孩子?
这是易萱在回到易家的时候,一直以来都在心底疑惑的事情。
高门大院的夫人小姐向来是一脚出八脚随。
她同样不例外。
如果说易家也同样是高门大户,如果想要换掉两个刚出生的孩子还有几分可能,但是易家十六年前就是一个普通乡下秀才啊,怎么可能会将两个孩子换掉?
易萱一直想问,只是她一直不敢问。
她怕问出来之后,答案会是一个很不好的答案,易卓这个爹也会将她赶出去。
所以她一直闭着嘴,啥都不问,只是认真的以易萱的身份在易家生活。
随着日子的推移,易萱能够感觉到易卓他们是真的喜爱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这股子疑问便再度翻了出来。
她之前之所以看到车丰就精神恍惚,是因为车丰那张脸,她每每看到总会想到年轻时候的易卓,然后便不自觉的想到之前的疑问。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易卓看着易萱充满疑惑的眼眸,微微泛红的眼圈子,叹息口气。
招招手,示意易萱坐到他身边。
待易萱坐定,易卓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萱儿,委屈你了!”
易萱摇摇头,比划道:不委屈,爹和安儿康儿都对我很好。
易卓笑了笑,说道:“其实我们一直没提,也是怕你为难。”
为难?为难什么?易萱疑惑。
易卓说道:“甭管高家对你如何,高家终究养了一场,将你养到这么大,所以……”
他迟疑着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易萱思索了一下,有点惊骇的倒吸一口冷气,赶忙打手势问:当年,是高家人主动换的?为什么?
易卓苦笑着说道:“这事儿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我给你从头说起好了。”
易萱连连点头。
大概在十七年前,在临近的豫南府发生了一起叛乱。
说是叛乱其实也不算,只是上面人博弈,下面人遭殃罢了。
不过值得说明的是,这家人家的夫人娘家姓高。
对,就是那个高家。
那时候因为一系列混乱,已经怀着身孕的高夫人被人保护着阴错阳差来到了上西县。
恰逢大雨,那时候原身快要生产的媳妇儿去上西县附近的寺庙上香。
之后……
易卓闭了闭眼,稳住因着翻起这部分回忆有点控制不住的心情,说道:“后来的事情,我一个大男人其实也闹不明白,总之你娘和她几乎同时快要生了,万幸的是她身边带了产婆,我最终得到的消息就是母女平安,她也同样的,是母女平安。”
他抬头看向面色僵硬的易萱,也有点苦恼了,说道:“当时或许正是一时之间弄错了,毕竟产婆只有一个……”
易萱僵硬的打手势:但是她身边伺候的绝对不是只有一个人!
所以——
她眼神锐利的盯着易卓问:我一开始就被当做替身带走的吗?
易卓哑然,又认真的告诉她,说道:“萱儿,你我知道你愤怒,事实上,爹爹在知道的时候也愤怒,但实际上愤怒无济于事!”
易萱深吸了一口气,急促的比划到:我现在不奇怪她为什么对我一直很不好了,毕竟在她看来,我在高家享福,她真正的亲女儿在易家受苦,我再被折磨也是理所当然的!
易卓再度揉了揉易萱的头发,安慰道:“萱儿,这事儿我虽然告诉你了,但是你也别告诉安儿和康儿,我只告诉他们你们两个是高家有仆从作恶,故意将你们两个换掉了!”
易萱深深看了易卓一点,默默点头:爹,我明白你的意思。
易卓却面露一丝无奈,“不,萱儿,你不懂,我不让你告诉他们,是因为他们年纪还小,我怕他们知道这份仇恨会导致他们移了性情,而不是我不恨高家。”
他坦然的看着闺女,说道:“萱儿,你可以不恨高家,但是我恨的,非常恨!所以我们更不能鲁莽行事,萱儿,我会为你,为我们易家报仇的!”
易萱看着易卓,眼圈子突然再度一红,再度用力点点头。
爹,我相信你的!
易卓微微一笑。
心底则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刚刚说的并不完全是原著剧情,却也不是骗人的。
原著中,易萱和高玉琴被换掉写的确实是高家仆从作恶,但易卓后面仔细分析了一通原著,发现他说的那个隐私弄不好才是真的。
在原著剧情中,虽然没有提过高家为什么从豫南府千里迢迢来到郡城落户,但却提到了高家在十七年前遭了小人的算计,同时又提了十七年前高家的姻亲被人诬陷叛乱而遭到了流放,高家是舍弃了七成的家产才逃脱一命。
左右一综合,易卓觉得这绝不是巧合。
只是易卓不管是不是巧合,直接就给易萱说了。
不为别的,为了让易萱对高家的印象直接DOWN到零,甚至负分,省的和高家再纠缠上。
这会儿看起来易卓的希望达成了,就是易萱直接郁郁寡欢起来。
显然,虽然她知道高家做的恶事,却还是颇受打击。
易卓挠挠头,想了想,和易萱说道:“好了,萱儿,振作一点吧,你娘也不希望你这么失落的。”
娘……
易萱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亮光,比划道:爹,娘是什么样子的人啊?
“什么样子的人啊?”易卓笑着回忆道:“是个非常温柔贤淑又非常可靠的女人啊!”
这样吗?易萱瞪大了双眼,有点奇怪的形容词啊!
易卓兴致勃勃的说道:“你有点不明白是不是?”
易萱用力点点头,比划道:爹,为什么这么说娘啊?
易卓想了想说道:“给你举个例子好了,你娘其实比我大两岁,当年她是从豫南府逃荒过来的……”
豫南府?逃荒?易萱眉头打结。
易卓轻描淡写的说道:“我之前不是说了吗?当年那边发生了叛乱呢?为什么呢?还不是有贪官污吏强征纳税,你娘他家没了地,只能出来逃荒……”
易萱面色又有几分阴郁了。
易卓扯了扯嘴角,继续说道:“你也知道,豫南府距离咱这里可真是不近,但是你娘硬生生的带着他爹他娘逃出了豫南府。”
易萱惊讶着比划道:爹,我有外祖父外祖母吗?他们人呢?
易卓摇摇头说道:“已经没了,你外祖父外祖母身体不好,你外祖母走到半路就不行了,只能葬在了当地,你娘和外祖父混在灾民里继续逃,最终逃到了我们这边才落脚。”
易萱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别看易卓说的轻描淡写,但是中间经历了多少苦难,易萱一想便能知道。
不过……
她略好奇的比划:爹是怎么娶了娘的?
她想了想又比划:爹不是十四岁就中了童生了吗?那些人就那么没眼光的?
易卓失笑,说道:“我那时候中了童生又怎么样?当时家里住在一个破烂宅子里,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穷啊!每天都在犯愁第二天吃什么,你奶分家的时候还伤了腿,只能在家里缝缝补补,每天都是你姑姑天还没亮就出去寻摸吃的,也就是那时候我才认识了你娘!”
他继续说道:“那时候你外祖父身体也非常不好了,各种原因吧,我和你娘就定了亲。”
易萱眨眨眼,迟疑了下比划到:爹,你和我娘感情好吗?
易卓一愣,摸了摸鼻子,笑道:“好不好的,就那样吧,家里大事小事你娘都操心就是了!”
易萱再度眨眨眼,她没听懂。
易卓也没有跟她继续扯这个,只是认真的和易萱说道:“萱儿,我在这里要告诉你一件事。”
易萱疑惑的看易卓。
易卓无比的认真的说道:“你娘确实一天也没有养过你,但是她是真的很疼你也很爱你的。”
易萱愣了愣,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易卓心疼的给易萱擦了擦眼泪,说道:“哎呀,莫哭啊,我之所以给你说这个,就是想告诉你!你不欠高家的,一点都不欠。”
易萱笑着含泪点点头。
她娘很疼爱那个高玉琴,代表的何尝不是疼爱自己呢?
相比起高家对待她的态度,易萱明白。
她,一点都不欠高家的。
看着易萱终于笑了,易卓也松了一口气。
想了想,易卓又让易萱在书房里等等,他径自跑回了卧房。
在柜子里翻了翻,终于找到了一个被原身无比珍惜收藏者的旧荷包。
很普通的针线,更普通的布料,却代表着一份爱。
易卓叹息口气,拿着旧荷包走到了书房,轻轻放到了易萱的手中。
易萱疑惑的抬头看向易卓。
易卓微微笑道:“这是你娘给我做的最后一个荷包,你就收着吧!”
易萱一愣,回过神之后赶忙摇摇头,这种东西怎么能收着?
“拿着!”易卓微微用力将旧荷包塞入易萱的手中,认真的说道:“爹身边还有你娘做的旧衣服,安儿康儿也都有,但是只有你不一样,你没有!拿着吧!”
之前原身媳妇儿给高玉琴做的衣物虽然没有被高玉琴带走,易卓却也没有给易萱。
不是舍不得,而是感觉这样不好。
易卓在原身的记忆中看过,这个荷包是原身媳妇儿专门给原身在生日的时候绣的,原身也非常喜爱这个荷包。
可以说,这个荷包承载了原身夫妻浓浓的爱。
易卓并不是原身,但是他觉得将这个旧荷包送给易萱,易萱或许也能感觉的到原身夫妻的爱吧!
易萱看了手中的旧荷包半响,沉默了半天,才用力点点头,收了下来。
当天晚上,易萱睡之前握着旧荷包,睡得无比香甜。
在梦中,她似乎变成了一个小姑娘。
有个女人在一边和爹说话,一边绣着那个荷包。
旁边,年纪更小的安儿和康儿也在旁边玩。
易萱在睡梦中露出了一丝甜甜的笑意,睡得更深了。
————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原本一直有点沉静过头的易萱最近心情特别好。
尤其是让易安高兴的是,易萱一直时不时的恍惚总算没有了。
好奇之下,他还特意跑去问过易卓。
易卓倒也没瞒他,将易萱精神恍惚的原因说了一遍。
当然,他没有跟易安说他所猜测的那个隐私。
毕竟易安再小大人也终究还是个孩子,有些时候也是会冲动的。
易安听了易卓的解释之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易卓伸手拍拍易安的肩膀说道:“关于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你姐姐现在心情好了就行,关于高家,没事别提他,有事儿也别提他,总之,在爹拥有足够的能力之前,就当高家不存在。”
“恩,爹,我明白的。”易安点点头。
又忍不住吐槽道:“而且啊,爹,我觉得高家更想无视我们的存在,对他们来说,难道不是巴不得我们不存在吗?”
易卓呵呵笑,实在是不好跟儿子说。
就在四个月后,也就是原著中易萱回到易家半年后,高家会突然再度过来接易萱。
至于原因……
易卓只有一个评价,真他么的糟心!
不过算了,想来到时候萱儿不乐意,高家也不好强行动手抢人,要是真动手易卓也不怕,那时候已经成为举人的他,已经可以给高家找点乐子玩了。
恩,或许可以提前给高家找点乐子玩?
易卓想了想,将这事暂时压在了心底。
甭管是提前还是咋地,要想给高家找乐子玩的前提都是易卓得中举人,没有举人功名等于啥事儿都白说。
所以,刷题吧!
人生几何,对酒当歌,何以考举人,唯有去刷题!
————
因为有了这份觉悟,之后的日子里,易卓一直埋头刷题,死命刷题。
随着刷题的进度越来越好,易卓答题也越发的顺手。
确切的说,易卓终于开始被古人反洗脑了,捂脸。
甭管易卓是不是有前身三十几年的记忆,骨子里易卓依旧是那个来自后世的现代人,很多想法都跟古代人完全不同的。
这也是易安为啥对易卓一直不放心的原因之一。
因为在他看来,他爹真是太容易想一出是一出了。
通过易卓这阵子的死命刷题,易卓终于能够逐渐和古代人合上拍,明白古人答题的思路。
这一点提醒在易卓的试题中,就是易卓刷题的时候,逐渐和试题答案相似起来。
不过,最大程度也不过是相似。
毕竟改变一个人的思想是最难得,而易卓与其说是他的思想被改造了,倒不如说他在逐渐融合古人和现代人的冲突。
对此,易安是最有感触的。
易安看着他爹才刚刚回答的题目,眼睛有点星星眼,“爹,你越来越厉害了!”
“哦?是这样的吗?”易卓有点惊喜。
和后世人,刷题有正确答案不同,古人的试题基本上没啥完全的正确答案,这让易卓在最初刷题的时候有点挠头,因为他无法判断自己到底答的对不对啊?
万幸家里有个纯古代学子,好吧,虽然人家还未正式下场过,但也终究是原身用尽全部心力教出来的啊!
别的且不说,给易卓帮着看看答案还是行的。
其实也就是帮着易卓把把关,别让易卓太过放飞。
现在答题可以放飞,如果到了乡试的时候也这样,那后果就可能呵呵呵了。
事实上,随着易安帮着易卓看题,易安本人的实力也在飞速上涨。
易卓在试题上逐渐变得言之有物,也带动了易安的眼界逐渐开阔。
来自后世的易卓是一直生活在本地的原身所赶不上的,更是易安这么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所赶不上的。
易卓一开始随便说说,易安还以为他在胡扯,又在不通庶务。
后来易卓终于知道要怎么古代跳舞,他的进步就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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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儿开始尝试日万,恩,只是尝试一下啊,我看看能坚持多久~希望能坚持久点,亲们看起来应该会也很爽才对,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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