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怪我拉你去南方发展?若不是去了南方,换了新环境,你能重生?当初是我瞎了眼,看上你个骗人的鬼。为了和你在一起,我名声尽毁。忍辱负重等你出了高墙的大门,我不想过腰杆笔直的生活?
我们不走,难道留在这里被人戳脊梁骨过一辈子?那个年代,又不像现在,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有点风吹草动,都能传个四里八乡。”老太太说的伤心,撩起衣角不停的擦眼睛。
老头坐在小凳子上,唉声叹气,他和老太太的宝贝儿子到现在还在那些彪形大汉的手里,到了期限,他们不去还钱,只怕四肢健全的儿子,真的会少胳膊少腿。
可是,他的女儿,他也没有脸去认呀?更何况,认回女儿的目的是找她要钱,去救素未谋面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老头耷拉着脑袋,沮丧的垂着双手。老太太还在呜呜咽咽的诉苦,见老头不动,她怒气冲冲的推搡着老头的背,催着他去认女儿救儿子。
老头被老太太催的无处安生,只得站起来,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迈着缓慢的步子,犹犹豫豫的往楼梯口走。这间房子只有五十个平方,还是当年老父亲留给他的唯一财产。说是一楼,其实是二楼。一楼有储物间,一个大厅六个小房间。
大厅六户人家公用,六个小房间一人一间,做储物间,也只能存放物品。一楼潮湿不堪,且层高只有两米,大厅里各种管道靠墙而立,有时下水道管破裂,脏水流一地。
他们常年累月不回来,房子交给老丈母娘管理,老人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把楼上的房子挂网上租给别人后,很少来收拾屋子,更别提储物间。老头和老太太这次回来,还是迫不得已。
租户刚好到期,他们便收回房子,准备自己常住。老头走到储物间,想在里面躲会清净。老太太在楼上看到外面飘起了小雨,心疼老头子没有拿伞,嘴里骂骂咧咧,人还是赶紧追了下来送伞。
跑到楼梯口,朝外一看,哪里有老头子的身影。心想,一把年纪,腿脚还蛮快。等她一回头,却看见自己家储物间里亮起了灯,心里一股无名之火啪啪燃起。
老太太用脚踢开大门,气冲冲的走到自己家小屋前。老头子正在拿扫把扫满地的灰尘,浮土、随脏水从门缝流进屋里的垃圾、虫子尸体,满目苍夷、臭味熏天。
“你想拖死我呀?你个死老头子,当年的劲儿哪去呢?我可怜的儿子,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报应啊!呜呜呜……”老太太再也控制不住压抑的情绪,蹲在门口,嚎啕大哭。
老头子慌忙去拉老太太,“你别哭那么大声,咱们这次回来,邻居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想让人家又议论我们?咱们可是要在这里养老,过下半辈子呢!”
老太太的哭声戛然而止,可是心里的悲伤让她止不住的哽咽。
老头关上门,可储物间里的味道熏的他们咳嗽不止。
“姚杏,你给我点时间,我真的是没有脸去找女儿。我心里比你更焦急,昝天海也是我儿子。他出事我比你更痛心,可我也没有把握女儿能认我呀?我现在看见她,就像看见了当年她母亲年轻时的模样,就想起我做的那些亏心事。我不敢认呀?”老头抱头掩面小声哭泣。
老太太咬着干枯的嘴唇,一行混浊的泪水滴落到地上。
外面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天气阴暗潮湿。储物间里尺把厚的脏物,弄的两个悲伤的老人一脚的尘土。
老太太一扭一扭的上了楼,老头看着老太太寂寥的背影,在脑海里做着激烈的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