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临时落脚的住处,陈宜中还在愤懑,一个无品无阶的武夫,竟然敢对他这个当朝首相不屑一顾,甚至还隐隐当中透出一股敌意,这让陈宜中怒气几乎无可压制。
果然,在乱世,只有手里面有兵才是底气,才有本钱傲立朝堂!
但是招揽逐虏军现在没了希望,那么他还留在广州这个死生之地还有什么意义?
蒙元主力何等强悍,邓云麾下只有区区不到两万人马,还想力抗元军,这在陈宜中的眼里无异于以卵击石!
是时候找个退路了,不过在这之前有些事还是得先弄明白。
“这半年,梓哲可有收获?”
郭恒杰苦笑道:“恩相有所不知,下官这半年基本上都被邓云软禁于军中,根本没有外出半步的机会……”
“邓云竟然敢软禁你这个朝廷命官?”
郭恒杰道:“此子胆大妄为,在衢州敢杀官夺库,在山中直接扣留信州一众官员为其效命,在池州还怂恿百姓殴杀十余官员,如今在广州竟强迁百姓出城,下官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不敢干的……”
“贼子!欺本相太甚!”陈宜中怒喝!
陈宜中相信郭恒杰去了武夷山不可能不和邓云表明其来意,也就是说,邓云很清楚郭恒杰是他的心腹,然而即便如此,郭恒杰还遭其软禁长达半年之久,这说明什么?
说明邓云从头到尾都没有为其所用的意思,说明邓云也从来没有将他这个当朝首相放在眼里!
打狗还得看看主人,邓云这般行事,与当众抽他耳光有何区别?
“下官虽然被限制,可在山中数月,囚禁之地也离山中校场不远,这动静倒是听到不少。”
“如何?”陈宜中沉声问道。
“逐虏军操练极其艰苦,不管是风霜雪雨,还是电闪雷鸣,这操练就从未有过断绝的时候,而且夜间还时不时会响起鼓声,鼓声一响,全军上下皆需在三通鼓闭之时披甲执锐而出,他们还在操练一种大阵,威力应该不俗,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山中动静最大的还是枪声?”
“枪声?”陈宜中皱眉不解道:“莫不是突火枪?”
“这个下官不太清楚,不过枪声绵延,有时候甚至终日不绝,可见邓云是想要在军中大力推行火器……”
陈宜中显然对火器没什么兴趣,毕竟突火枪这玩意实在太废,禁军就没喜欢用的,邓云想要以火器来编练麾下战兵,这在他眼里纯粹就是愚不可及!
“看来倒是本相高估了邓云。”陈宜中想透了其中关节后长叹一声道:“张世杰也是愚蠢,竟然裹挟朝廷来这广州,就凭他手里的力量加上一支山匪之军,就指望能力抗强元,只怕广州将会成为葬宋之地!”
“那陈相是否劝阻太后立即离开广州这凶险之地!”
陈宜中嗤笑道:“太后不过一妇人,哪来的什么主见,这朝廷七成的主都给张世杰做了,张世杰要是不肯走,朝廷哪也去不了!”
郭恒杰笑道:“恩相说的是,下官对邓云了解的不多,可也知道此人治军严苛,为人跋扈,他率军进驻广州就是为了吸引朝廷前来,依靠禁军的力量一起对抗元军,只不过邓云仗着兵精,张世杰则认为自己兵多,在下官看来,两人都想要主导对元战事,分清楚主次,邓云官卑兵少只能屈从,这心里未必会服,因此二人之间隔阂难免,时间长了必有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