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哐当。”
兵刃落地,大部分匈奴人熟练地跪在地上,低头俯身,选择了投降。
“刷,千长去取马了,他们准备上山,我们也去!”
一伙还想挣扎挣扎的匈奴人突然大喊一声,扔掉跪地求降的同伴,朝着放置马群的方向跑去。
“嗡嗡,扑通扑通。”
话音刚响起,一波弩失就紧接着落下,一众逃跑士卒中瞬间就倒了一大半的人。
但剩余的匈奴人却是连看也不看摔倒的同伴,听也不听惨叫和哀嚎,继续闷头向前。
“嘎吱嘎吱。”
放下手中的首级,这位归义胡猛士拿出背后的长弓,一下拉到满圆,目测了一下距离,还是悻悻放下,扭头看向归义胡统领,问道:
“统领,要追吗?”
“不用,让他们去跑,只要我们能抓好眼前的这些,那点人也闹不出多大风浪。”
撤掉左臂的甲衣,露出臂膀上的弩失,伸手作势要掰,归义胡统领突然嘶了口凉气:
“小龙套,来帮我一下。”
“是,统领。”
长刀出鞘,寒光贴着臂膀闪过,不知斩断多少汗毛。
“他奶奶的,这匈奴狗还真几分勇力,若不是咱们一上来就废了他的腿,紧接着废了他的弓。
一旦让他混进匈奴狗里藏起来,还指不定要死多少人呢。”
嘴里一边分散注意力骂着人,归义胡统领一边将手指插进伤口中摸索。
“哼,哐当。”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闷哼,两根颤抖的手指从伤口中探了出来,一枚染血的铁箭镞被挖了出来。
“统领,小心箭镞上有毒。”
归义胡猛士扶住归义胡统领,给周围的几人使了个眼色:
“还不快带统领去后营让医者?万一箭上有毒,除了事,你们担得起吗?!”
“是,统领。”
几位壮汉的大胸肌一挤,就这么半抬半架地把归义胡统领弄到后营去了。
此刻,匈奴马匹放置地……
一众逃出来的匈奴骑正焦急地寻找这些被厮杀吓跑的马儿,时不时地抬头看向身后,怕极了被汉人追杀。
“哗啦哗啦。”
牵过一匹马,不管马儿情不情愿,他就一件件地往马背上安置顺手(划掉)缴获来的盾戟刀铤弓弩。
等安置完毕,这位匈奴骑突然发现马背上已经没了自己的座位,不由跺了跺脚,一边抓紧解开绳索扔掉不值钱的缴获,一边气急道:
“蹬蹬,哗啦哗啦。”
“千长,咱身前身后都有汉人,取了马匹怕也是逃不出去,照我看,还不如和他们拼了!”
“这……”
听到这话,已经收拾好细软,准备上马跑路的千长不由顿住身形,悄悄扫了一圈同样面露忧愁之色,担心自己能不能逃跑成功的亲卫,连忙从马上跳下,开口安抚:
“不必担心,这山谷进来前我就看了,只有一道出口不假,但它俩边的山坡并不十分陡峭,可以牵马上山坡,然后从山坡上走出谷口。”
(这里是两山夹山谷,不是两山夹峡谷,如果是小部队的话,稍微注意一下,走山坡也未必不是一个选择。
当然,大部队肯定不可能,一千多人浩浩荡荡爬山坡,傻子也得给你弄下来啊)
“有道理。”
“千长说啥,俺就听啥。”
嘀嘀咕咕一阵,亲卫们脸上的惊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找到目标的坚定。
甭管能不能成,起码现在有个短期目标,不跟之前一样闷头乱跑,知道要往哪使劲了。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墙头草,风往哪边吹,他们就听哪边。
“我好了,千长,咱们走吧。”
趁着千长解释的功夫,匈奴骑终于从一堆缴获中挑出来了几个不值钱的刀铤,给自己腾出了位置。
“别看大家都说是牵马走,但真到了紧急情况,又有几人会顾及山坡崎岖,不选择上马呢?”
“若是不提前腾出些地方来,遇到危机,众人都骑上马,骑不上马的俺不就成了断后的吗?”
“须得用话语拖他们一拖,从一开始就要腾出地方,为骑马最准备。”
匈奴骑那双看似和旁人一般恍然大悟的眼中闪过一抹得色。
“好,跟我走。”
本就需要抽出时间来安抚亲卫的千长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喊了一声开拔,然后就停在原地等着匈奴骑上前,再迈步走到身侧并行,开口道:
“你这么机灵,看样子不像是短命的人,有名字吗?”
“……千长问这个作甚,贱名入不得千长耳。”
大佬找上门来,还戳破了自己的机灵,匈奴骑身子微微一颤,还是学着汉人拱了拱手,暗暗表示了拒绝之意。
“叫我匈奴骑就好,真名哪能让你知道,知道了,不就完了?”
“无妨,不说就不说。”
不等匈奴骑相信自己会如此轻易过关,千长就语气一转:
“龙套四号刚刚战死,那就叫你龙套五号罢。”
“是,千长。”
人在屋檐下,匈奴骑哦不,龙套五号陪笑着点了点头。
“哎,都是一匹马上的兄弟,逃命要紧,哪还有什么千长。”
抬手拍了拍眼前小弟的肩膀,千长遥遥看向烟尘滚滚的谷口,判断出右贤王已经趁着自己纠缠汉人的机会开始进兵,低声叹了口气,无奈道:
“只是经此一败,我等就算是逃出汉人虎口,去找贤王,怕也是落不下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