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五号就好。”
“想我等兄弟来时三人俱全,如今只有我和小弟二人尚存,大兄不幸在乱军中失散,真是苦呐。”
好像想起了生离死别的那一幕,败兵流出两行泪水。
“这,莫要太过伤心,你兄长只是走散,不是明确死亡,没准他是个有大气运的,和你们一样跑了出来,只是没有找到你俩呢。”
缩口安慰了一句,留守士卒开口介绍自己:
“叫我十三号吧,我原本是要去东边搜寻,担心丧命就试了关系留下,如今看来……”
“嘿,还不如出去呢,起码能有个痛快,不像现在有干不完的活。”
“刷刷,唏律律。”
说着说着,留守士卒还牵来自己需要照料的那匹马,把手伸进钻林子钻的都是跳蚤、虱子的马腹下,用力揉了揉,马儿顿时发出欢快的声音。
“节哀。”X2
看着顺着手臂爬上来的小家伙们,两人打了个寒颤,悄无声息地向后退了几步,满是同情地看向这个倒霉蛋。
“不用你们安慰,畜生能有多么干净,我一早就知道了。”
说这话,留守士卒的脸上充满了生无可恋,看淡一切的神情。
如果抛开他身上时不时蹦出来的跳蚤、虱子什么的,还真的有几分遁入空门的大师风范。
“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记恨贵人了吧?”
“懂了懂了。”X2
重重地点了点头,两人找出蹩脚借口,匆匆离去。
“这位老兄,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容我先走一步,我还需要带着幼第去寻兄长。”
“俺也是,俺没有兄长,但散落在各处的族人却有十多人,还需要一一联系,看看存活者几人。”
“……”
看到自己又这样被人嫌弃了,他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唏律律。”
一个毛茸茸的马头拱了拱,翻出一嘴的唾沫星子,催促着马倌继干活。
“啪,这疲懒货色,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推开蹭到眼前的马脸,二五仔没好气地拍了马肚子一巴掌,还是哼哧哼哧地捋了起来,心中暗暗发誓:
“哼,别看你现在动动嘴,俺就得乖乖去伺候畜生,但你的好日子不长了,待到我大汉天兵一到,什么贵人、贤王统统化作齑粉!”
“唏律~”
如果忽略掉一旁被伺候得舒舒服服,发出呼噜声的马儿,这番由底层贫苦民众对上层享乐贵人发出的死亡宣言还是有那么几分气势的。
……
不算宽广的中军大帐中,气氛十分凝重,六名幸存的匈奴百长席地而坐,从上到下,依次是,
累到精神恍惚的一百长,白跑一趟的二百长(东)和五百长(北),以及紧跟贵人步伐,敢当狗腿的六七八三个百长,和一连空出四个的空位。
贵人则是坐到最上首,屁股下还有个软软的狼皮坐垫,身后站着孔武有力,真·胳膊比得上人大腿的射雕者。
这八个人,就是这只匈奴千骑的现存所有高层了。
“诸君,汉人狡猾,欲使我等四散好便逐个击破。”
率先开口,狗腿·六百长又站起身朝着贵人深深一拜,满是敬佩(拍马)地赞叹道:
“赖贵人英明,一眼识破汉人奸计,将我等重新纠合屯兵小山以待汉人,正所谓以逸待劳,击之可也。”
马屁暖场,算得上中国历朝历代开会的老传统了。
“嘁,真能吹,要不是俺知道分散也是听的贵人号令,汇合期间还折损了小四百号人,俺就信了。”
心中满是不屑,但五人还是齐齐躬身下拜,违心地附和:
“贵人英明!”X5
“言过了,和拼杀一线的诸位,我又有什么英明可撑到的呢?不过后知后觉耳。”
例行谦虚了一下,贵人坐正了姿势,收回伸出去的腿,握拳咳了一声,谈起了正事:
“诸位,贤王命我清剿汉军,其踪迹却诡异不可寻,可有良策啊?”
“……”
马屁精们一改方才的应声虫,几人对视一眼,忙不迭缩头塌腰,竟没一人站出来配合。
不是肚子里没墨水,说不出个一二三,都是南征北战,打过漠北横过西域的百长,纸上谈个兵不成问题。
可怕的是自个献完策后,贵人突然蹦出来一句“既然你说的这么好,那就让你去实行吧”,这就要人亲命了。
汉人究竟有多么厉害,空出来的那四个座位已经证明了这点,没人愿意让自己也变成一个空荡荡的座位让人笑话。
“……”
看着下面那群当缩头乌龟的百长们,贵人冷笑一声,语气陡然变冷:
“既然没人说,那我就点名了。”
“!”X5
五名百长浑身一颤,明明心中怕的要死,还是抬起缩回的脑袋,挺直佝偻的腰背,做出一副贵人让俺干啥,俺就干啥的狗腿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