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哐。”
弃刀拿戟,奋力挥舞,逼退追杀之人,突出大帐的汉卒持着长戟气喘几下,强提一口气,朝着使团大部队所在的方向呼喊:
“快来人,行动失败了。”
“行动失败?我们除了来使,还有什么行动吗?”
归义胡们面面相觑,一脸迷茫;
事先得到通知的留守汉卒却是脸色大变,也顾不得如何处理那些呈包围姿态的骑卒,他们或是举起兵刃,或是推动车辆,都在呼喝着纠合部署,企图接应撤离:
“哗哗,都跟我上,准备撤退。”
“哦哦,蹬蹬。”
在汉卒什伍长们的号令下,一头雾水的归义胡压下疑惑,老老实实地依令而行。
“咕噜咕噜~”
寰圆的十辆大车散开,一左一右好似两条胸墙,兵卒躲在两墙中,头顶盾牌手推车轼,时不时地拿长戟柄抽一下马匹股提提速,脚下迈着碎步,一行人就这样在车队的掩护下迅速前行。
“不好,汉人要跑。”
一旁胡兵看着汉使的这番动静,再想到大帐处的厮杀,不用喊话提醒,就一个个变了脸色,哗啦一声,从四面围上来,试图拦下撤退。
“噗噗,蹬蹬。”
只是板车厚重,其上又载了沙土袋,长铤刺入只能听一声闷响,带出一捧沙土也就罢了,持铤的人不及时松手,还会被车子带着跑。
“不行,拦不下。”
“那是人太少,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扑上去。”
只是这样倒也无妨,毕竟,一个人、一杆铤会被一辆车带着跑,但十个人、十杆铤累死拉车马儿也拖不动。
千多人涌上去,就是用体重拉也能把车队拉停,但是……
“一二三,上!”
一伙被组合起来的十多人竖起长铤,向着左侧中部第三辆冲去,负责这辆车的伍长拔出头观察了片刻,确定没有弓失后,才重重挥下手掌:
“放箭。”
“啪嗒,哐。”
五面盾牌推倒,五具弩架在车板上,箭头闪着寒光,正对着来袭的十余胡兵。
想着来之前的突击训练,自己手中正握着一箭一个的大杀器,该怕的是对面。那慌乱的心也就渐渐定下,颤抖的手安稳下来,缓缓扣动弩机。
“咔哒。”
五道弓弦齐响,倒卷的劲风砸到脸上,吹得归义胡只眯眼。
“嗡嗡~”
顾不得体味第一次的感触,几人就瞪大眼向前方看去。
“啊,我中箭了,救我救我。”
“啊,跑啊跑啊。”
哪还有什么胡兵,只有一群留下四五具尸体,四散逃窜的败卒,惹得众归义胡惊叹连连:
“一弩之威,竟至于斯,可怖。”
“今日防止弓弩之厉。”
不单单是一箭一个的恐怖杀伤率叫人骇人,更重要的是敌人,这些跑的家伙可不是射一箭,连中不中都不看就跑的炮灰,而是三万大军最精锐的兵卒。
精锐(叫屈):精锐怎么了,精锐就不是人了吗。
一波打击下来,每三个人里就要死一个,除非是不死的神仙,不然换谁上,谁都得被吓破胆掉头跑哇。
“啪,啪啪。”
一连串清脆的脑瓜崩响起,五个脑袋被一只大手挨个拍过,不待五人大怒,就听的伍长阴测测开口:
“尽说些屁话,快去推车起盾,倘若来了箭矢,马儿被射死,换你们上去拉车?”
沙土袋数量有限,时不时就有沙土袋被长铤拽下去,或是流光了沙土,想维持“胸墙”的防御力度,必须在后面加一层盾牌。
“这就去,这就去,哐当。”
抬手揉了揉发痛的脑勺,众归义胡嘴上应着,手上动作也做的飞快,抓起扔在车板上的盾牌立起,盾牌保持倾斜的角度,人则躲在下面弓腰急趋。
“点子扎手,先退下来,拿箭射。”
仿佛是为了证明伍长并非杞人忧天,盾牌刚立起来还没十个呼吸,就有胡兵看出冲锋效果不佳,开始扯着嗓子招呼众人上弓失。
不过,由于没人指挥、协调的缘故,这次自由发挥的“齐射”效果不佳……
“嘎吱嘎吱。”
先是乱糟糟的张弓拉弦;
“嗡嗡嗡~”
再是乱糟糟的齐射;
“咚咚,咔嚓。”
最后是乱糟糟的结局。
不是角度不对,力道太软被弹开;就是力道过大,角度太高直接越过车队,扎在另一边;
当然,毕竟是王庭精锐,射术都是过了合格线的,大多数人的准头还是很准的,车板上,竖起的盾牌上插满了箭矢,极少数射术优异的更是抓住汉兵赶路中的起伏,直接把箭挂在甲衣上,赢得一片喝彩。
“好箭法,隔盾射人,我看,你能去选射雕手了。”
“哎,过誉过誉。”
可惜,准头到了不代表能毙命,车板、盾牌射不透,有了甲衣的阻隔,箭矢也只能伤皮肉,受伤汉兵连拔都懒得拔,继续推车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