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面对这个结果,挑起话茬的细心龙套也颇为讶然:
“诸位打的竟是投降的主意?
“恕我直言,这并不是什么好选择,你们没听见那败兵说,那四个临阵投降汉狗的家伙是什么下场吗?一个没活,全都死在被驱赶破阵的途中了。”
“哎哎,这位同袍,事不能这么看,那时汉军急于突围,故而不能耐下心来处理降人,只得草草驱赶送死,此刻则不然。
“阻击被破,其大占优势,有充足时间来安排降人,遣散好,收编好,总之,是不会稀里糊涂送了死的。”
立即就有投降派开口,将“投降就是死”一事驳斥得七零八落,偏偏言之有据,听起来很想一回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汉军派来招降的,而非匈奴内部讨论呢。
紫轩(欲言又止):……
“胡ch……”
闻见这般离奇言论,理智龙套面色不渝,不等他瞪眼呵斥,另一人就抢先开口,似是感慨,似是指责,以免局势因为口角紧张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你这是将生死交于汉军之手,我或生或死,在其一念之间啊。”
“啪,莎莎。”
抓住同伴的手,那人屈起手指,在手心先是写了个“降”字,继又写“人”、“多”、“不”、“可”、“喝”、“骂”几字。
“是又如何?”
投降派并不在意撤离派提出的“生死挟于人手”一说,他们摊开手指了指左右,苦笑着说道:
“难道我们现在就不是吗?前有阻碍,后有大兵,统领将我等弃于死地,除了请降,又能怎么办呢。”
“还可以跑。”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趁着投降兵卒用反问把话语权交出来,把较为暴躁的同伴往身后一拉,他便走上前,对着五人洋洋洒洒说起自己的“撤离计划”:
“想投降汉狗无非是见他们力强,可你们只看到了一点,没有看到第二点。
“在大营里,汉狗从来都不是力强者,看似强盛实则如风中残烛,一扑就灭。”
第一句话就砸下一颗重石,本就滚沸的“匈奴内部讨论”愈发激荡起来,众投降派纷纷开口:
“你哪来的依据?”
“须知,汉人的强横世所公知,其以区区一二千之众,便可同我右部大王争锋于山野,怎就成了你嘴里的‘风中残烛’?”
虽然质疑声不断,但出于“能跑谁又想投降”的打算,言语也只是维持在质疑,几人还是期待着他能给出一个足够说服力的理由。
“莫急,且听我道来,瞧哪里。”
学着南边来的的文士捋了捋大胡子,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龙套抬手指向众人的伤心地——即缀在汉军车队后面的匈奴拦截部队。
“那里怎么了,为什么要提那?”
把众人微变的脸色纳入眼底,龙套就像没看见一样,很没有眼色地拔高嗓门,朗声道:
“这便是我所言汉狗是‘风中残烛’的缘故了。
“汉狗看似不可阻挡,只是因为统领所率大军在后,他们在前,二者没有正面搏杀,但汉狗不可能永远在前,统领不可能永远在后。”
说到这稍微顿了顿,为了给自己的言语找注脚,龙套特意给众人指出扬鞭不断,奋力追赶的统领一行,然后抛出了一个问题:
“如果双方追上了会怎样呢?”
“会怎样,会会会……”
被这么一说,几人脸色发白,这才想到在总兵力对比上,一直是我方占据很大很大的优势,动不动就是汉军的十倍,几十倍。
但他们投降派的一切观点都建立在汉军力强上面,现在说了汉军不行,不就等于承认投降不行嘛。
这一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于是,他们就只好支支吾吾,左顾右盼,不肯点头。
不过,有的人不肯点头,却有的是人愿意点头……
“如果被追上,那汉狗立刻就会被围起来,数不尽的援军从四面八方赶至,一座座土台建起,将小小包围变成铜墙铁壁。”
嘲弄的目光扫过几人,龙套身后的同伴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说道:
“届时,任他汉狗再是勇武,也突破不了分毫,只得乖乖束手待毙。”
“……”
遮掩被挑破,冷冰冰的事实拍打在脸庞上,几人皆是羞红了脸,以手遮面,一声都不敢吭。
“当然,汉狗最后是死是活和我等无关,我们需要决断的现在。”
眼看气氛差不多了,龙套连忙拉下扮白脸的同伴,闻言安抚:
“大家不妨试想,倘若我等真投了汉狗,那时一定在汉狗军中。
“你们说,大王和贵人们会怎么看待我们这些二五仔?是剥皮抽筋呢,还是具五刑呢,还是……”
一个个听着就害怕,稍微一想就被和谐的残酷刑法从他嘴里吐出,骇得众人腿肚子直打哆嗦。
终于,五人中有人受不住了。
“别说了!别说了,我们不投降了,我们跑还不行吗。”
就是这喊饶命的第一个人有些出乎意料,竟是那名和撤离派打嘴仗,把“投降”说成的投降派大将。
紫轩(思索):或许正是因为他说得多,想得多,才更容易被这是描述吓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