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你。”
指着捂脑门的刘彻,紫轩又好笑又好气地说道:
“又不是诬陷你,只是把事实挑明,告诉大家你做过什么事情。”
“而且,万石君家的人是公认的老实人,你还拿人家石庆顶锅,你良心不痛的吗?”(注一)
“作,作臣子的,为君父分忧,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小心思被戳穿,脑门红肿的刘彻依旧毫不退让地和紫轩互等,说的那叫个理直气壮。
“……”
紫轩张嘴就要嘲笑,却又猛然发现,就此时来说,这句话还真是绝对正确的“真理”,反驳不得。
因为绝大多数的臣子们就是以能替君父分忧为荣。
你说什么人权、自由,大家只会给你一个白眼,把你看作想出名想疯了的狂生。
“这才什么时候,孔家店的君父观念竟然如此深入人心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紫轩连忙喷了一句“孔家店”,转移了话题:
“可是,刘彻啊,你的名声本就没好到哪去,也不差这一份地主老财的仇恨,何必拉别人下水呢?”
“人家石庆老实了一辈子,你非要让他晚节不保,落得一个凄惨下场吗?”
“我的名声不好?”
无视了石庆的部分,刘彻死死盯着“名声不好”这句话,尖着嗓子,张牙舞爪地喊道:
“我一个功绩超宗越祖,把大汉光辉洒满万里疆土的伟大皇帝,名声不好?!”
“莫要以为你有仙法,能将朕从长安挪移至此,就可以胡言乱语!”
自己感到骄傲的部分被人否定,刘彻须发结张,已然是怒到了极点。
没有试图和刘彻辩论你的粗暴统治导致了多少惨剧,紫轩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平静,而又怜悯地看着刘彻:
“功过不相抵。”
“这都百万流民扣关了,你功绩再大,能填饱流民们的肚子,能让老天爷下雨吗?”
“……”
身为一个皇帝,却被人用统治下的民众来攻击,偏偏自己又无话可说。
“呼哧呼哧,咚咚。”
刘彻的胸口不停地起伏,双手攥成拳,指甲掐进肉里,脸色涨红,倍感屈辱。
刘彻此时再无半分招揽贤才的想法,心中全被怒火填满——这家伙揭人光揭短!
“你看,我就说了,我这人就说实话,跟你混,你容易被我气死。”
摊了摊手,紫轩一副为刘彻考虑的样子:
“为了让你多活几年,我还是不跟你了。”
“……”
顿时,刘彻脸上一阵青紫,也就是虚影不是真人,无法喷血,要不然,血压高的刘彻能当场表演一次呲血。
“戳~”
刘彻被气的不说话,紫轩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静静看着面前的小人。
当然,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活生生的皇帝这种早已灭绝,只存在书本棺材里的生物,即使没说话的心思,紫轩的兴致依旧颇为高涨。
虽然不至于直接上手翻看,但也是西戳一下,东戳一下,跟看灭绝动物一样露出好奇的目光。
“哼。”
没有理会眼前的沙雕,刘彻冷哼一声,压下心中的烦躁,悄悄地打量器四周,试图从周围获取可以判断地方的信息。
“我,朕年轻时也是受过博士《诗书》,去石渠阁读过记载,知道各地风土人情的。”
“我现在是奈何不得了你,可若是让我知道了你的所在……”
“到时,为朕所用尚可得活,不为朕所用……”
感受着火辣辣的胖脸,刘彻心中发狠:
“哼,目无君上,当诛!”
盏茶后……
“呼~”
吐了口气,想得很美的刘彻不得不从残酷的事实中认识到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虽然在书籍记载,以及各地官员们的每年上计的帮助下。
经常出去巡游的自己,对各地的风土人情算不上陌生,比一辈子没出关中几次的自己老爹孝景皇帝,和自己祖父孝文皇帝不知强上多少。
但说到底,刘彻是大量时间被政务占用的皇帝,不是司马迁这种走遍大江南北,用大量时间去做实地调查的家伙。
远没有厉害到扫一眼房间装饰,就能确定地点的份上。
如果是朔方、受降城这些刘彻感兴趣的前线城池,他还能认出一些特征,但这里是人口数千万,地域数千里关东啊……
“咳咳,实际上,除了当胶东王的时候,和韩嫣一起‘用心’读书的那段时间。
自从被册封太子后,刘彻就一直醉心权利,偶尔兴趣来了去石渠阁翻过几本,了解过一些各地风俗,但更多的时候,刘彻还是以询问司马谈,以及众多博士为主。
博览群书从一开始就不在刘彻的能力标签上……”
“你给我闭嘴!”
头一次遇到这种装作画外音说怪话嘲讽自己的奇葩,刘彻嗓音尖锐,胸口剧烈起伏,双眼充血,头发炸起,已然是恼羞成怒了。
“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