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顿完没有?!”
看着不远处正在厮杀的战场,已经下了马的当户皱起了眉毛,略显焦急地问道。
“快了快了,就快了。”
随口回了一句,心腹就继续高声喝骂着,整顿这些待命的士卒:
“不要挤在一起,挤在一起无法战斗,两人之间保持距离,至少一臂。”
“长官,一臂是多少?”
“蠢货,抬起你的手臂,自己去看啊!”
“哦,哦哦。”
紧张的局面和不断涌进来的撤退士卒,让整军这个原本很快的过程显得格外漫长,偏偏又无法省略。
没人敢冒着战前不整顿,士气不鼓舞的巨大风险,直接挥军前行,加入战斗。
更别说,即将参加的还是一场十分激烈的战斗。
“快点,再快点!”
整军不能省,但面前的战局同样劣势,看的当户忧心如焚。
这可不是死了不心疼的炮灰,这些被派出的援军都是匈奴勇士,选择断后的更是勇士中的勇士,要不然也无法以劣势人数和汉军对抗,即使是暂时的。
原本报销了一名心腹就已经很心疼了,现在更是直接进入了绞肉机,无时无刻都在死人,当户的心情可想而知。
“蹬蹬。”
当最后一名撤退的士卒走出山谷,慢吞吞的整军也终于完成。
“呜~呜呜~”
雄浑的号角声响起,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匈奴士卒汇聚在高举的旗帜下,抬头看向前方,等待将率的喊话。
“刷。”
青铜铤高举,铤尖上闪着寒光指向前方的战场,当户奋力大吼:
“向前,向前,向前!”
“哐哐,向前,向前。”
刀铤相互撞击,士卒们举着兵刃怒吼几声。
嗓门很大,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不是假装的。
“跟我冲!”
不须当户开口,身侧那披双层甲,左盾右铤的心腹二号就很自觉地大吼一声,带头发起冲锋。
“冲啊,为了伟大的撑犁孤涂单于!”
高声呼喝着,士卒们排着紧密的队列,大踏步地向前冲锋,跟随着领头的……哦不,在冲出一段距离后,心腹二号就降低速度,重新混进了士卒中。
“人呢,人呢?怎么没了?”
“咋冲一会就缩回去了呢?”
没了跟随目标,让前排的士卒们骚乱了一阵,甚至有些小机灵鬼同样选择了降速,想要效仿那人混进士卒群中摸鱼。
“别推我啊,要慢,不要快。”
可惜,千人规模的大冲锋不是说停就能停的,强行后退只会导致摔倒,而这时候摔倒无异于自杀。
“别踩,别……咔嚓,啊,我的腿!我的腰!”
在人群中传出了几声凄厉惨叫,和毛骨悚然的咔嚓声后,剩余的小机灵鬼们的步伐不减反加,面露惊恐地继续向前。
“我我冲,我冲还不行吗?!”
“蹬,蹬蹬。”
一时间,浩荡的冲锋之势中多出了几分视死如归。
……
“走。”
等士卒们冲出大半,最前方的士卒都快进了战场,当户才收起高举的青铜铤,招呼着周围的亲卫。
“咣,咣咣。”
十几面盾牌竖起,将当户全部遮挡住,不漏一个部位,众人才徐徐步行向前。
老规矩,士卒至少要冲锋一般以上,指挥官才会向前。
……
“嘭,嘶。”
一刀斩出,击退面前的盾手,想要扩大战果,但身体各处浮现出疼痛和虚弱让他放弃了追击。
魁梧士卒半躬下身体,捂着大腿处的贯穿伤,顶着胸腔传来的刺痛,费力地喘着气。
“呼哧呼哧。”
垂下的余光扫过周围,零碎的尸体,发臭的血水,狰狞的头颅,断裂的兵刃,一样样的东西无不在提醒着魁梧士卒战败的现实。
仅剩的战友死在了上波攻击中,如今,战场上只剩下魁梧士卒一人。
“死了,死了,所有人都死了,我们败了。”
当初选择迎战时有多么自信,现在失败时就有多么痛苦,尤其是付出代价之后。
“扔掉武器,抱头蹲好,饶你不死。”
“趣降,趣降,趣降!”
一踏步一声喊,围了一圈的士卒手持盾戟缓步上前。
“呼哧,起,给我起。”
远处的叫喊和逼近的敌人,让魁梧士卒不得不停止休息,拄着刀子勉力站起。
“来。”
长刀举到胸前,浴血的魁梧士卒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无论是作为一名战士的觉悟,还是诸多战友的战死,都让他选择战斗到最后一刻。
“……”
对视一眼,已经捞足人头的汉军步卒们交换完了眼神:
“留一个?”
“留一个呗。”
“杀!”
齐声呐喊,长戟手故意落后几步,盾手们提盾前冲。
“……啊!”
面对前冲的盾手们,魁梧士卒面露绝望之色,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打退这波了。
“滋溜~”
长刀横扫,在盾牌上划过一溜火星,盾手的冲势被阻,魁梧士卒在做最后的挣扎。
“咔嚓。”
划到倒数第二面的时候,长刀突然从中断开,这柄快要变成锯子的刀子终于宣告了报废。
“呼,糟了。”
恶风扑面,魁梧士卒暗道一声不好,连忙松手扔掉刀子,抬起那面严重变形的盾牌向前一挡。
“咚,蹬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