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县?”
琴琴看到通县的城门时,长长地舒了口气,有种刚刚逃出生天的舒畅感。
“这看起来可真巍峨高大。”
琴琴激动得热泪盈眶。
可其实这小县城真和京城没办法比。
不光和京城没办法比,就是和他们一路行过的大城池比,那也是天壤之别。
但是只要想一想前头差不多七八个时辰,他们一行人的经历,如今别说琴琴只是觉得这县城巍峨,就是她说此地乃天宫,丁仪风想一想,或许也不会反驳。
太惨了。
短短一段山路,他们愣是走出传说中三藏法师西天取经的艰难困苦。
各路妖魔鬼怪仿佛都盯上了自家义父,手段多得让人不敢置信。
喝茶发现茶水是什么幽冥黄泉水。
吃面吃到死人面。
救个掉到陷阱里的小姑娘,救上来才发现自己救的居然是只饿了三天的狼妖。
那血盆大口,那一身的腥气,简直让人崩溃。
丁仪风认为他们也算见惯了风浪,以前办各种案子的时候,时常和这世间异类打交道,但忙得时候也是一个月能碰见两三回。
这种时候还不多,每次出现陆清峰都要抱怨个不停。
可这几个时辰,他们简直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丁仪风想,再来一次,也许他会戒掉路上喜欢见义勇为的毛病。
“通县外头这般危险,县令居然能把治安控制得不差,真是太不容易,吏部考评必须要优等。”
丁仪风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回到对陈凌笑道。
琴琴一脚跨入城门,忍不住小小欢呼了声,一把抱住黑鹰搂在怀里一阵猛亲。
“这一路上,小黑是一等一的大功臣,回头姐姐就给你去找好吃的,你想吃什么?羊肉,牛肉,鹿肉?”
黑鹰漂亮的羽毛低垂,竟仿佛显得有些失落难过。
莫羽生跟在后面,面无表情,只偶尔抬头会拿冷飕飕的目光飞自家的黑鹰。
一路上所有计划,全让这小东西给破坏掉,莫羽生简直没被气死。
进了通县,陆清峰那厮可在呢,他再想杀陈凌要更困难一百倍。
莫羽生不自禁有些心烦意乱,他这一路上都在套那个琴琴的话,这三个人里也只有琴琴最单纯,一看他就脸红,哄起来容易。
可是并没有查出有关‘捐生’之术的讯息。
难道受术者不是陈凌?
不可能。
莫羽生轻声叹息,陆清峰这小子想得到是周密,可他了解自己的这个朋友。
陆清峰虽然总显得粗疏大意了些,但那也是分时候的,在攸关性命的大事上,他都想到了要催眠自己忘掉整件事,当然不会忘记清理别人的记忆。
尤其是陈凌等这些当事人的记忆。
诸多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莫羽生神色冰冷,举步跟着进入通县。
他和欧阳雪不同,他没有那么温良。
他不是个好人。
和他的朋友比,别人的命自是不重要了。
陈凌再是国师,再是德高望重,他又不认得,与他无关。
一入通县,丁仪风和琴琴就变得兴致勃**来。
琴琴一路买各种小商贩兜售的糕点,水果,小饰品,还给丁仪风和陈凌买,虽然嘴里各种嫌弃,却也没少了陆清峰的。
丁仪风也有点激动。
不光是自家好伙计离此不远,更要紧的是,总算不必担忧那些魑魅魍魉来烦人。
“义父,我们先去用餐?”
想了想,丁仪风还是先照顾自家义父的胃。
他们这一路上实在没能好好吃上一口热乎饭,时时刻刻遭遇妖魔鬼怪的情况下,也没有兴致吃,如今进了城,头一件事到不是去找小伙伴,得先填饱肚子,安抚自家的肠胃才好。
陈凌也笑道:“对,吃饭,至于找小陆,不急于一时。”
正说着话,却见前头一队玄卫策马行过,丁仪风连忙拉了下琴琴,让她避一避。
只见那些玄卫一路横冲直撞,左右百姓忙不迭地躲避,还有个小商贩自己躲开了,结果不小心掉了他卖的那些胭脂水粉,只能欲哭无泪地躲在一边哀叹。
丁仪风皱眉:“玄卫这几年是越来越威风了。”
“那也没法子,既有陛下撑腰,又有蒋侯做主,哪能不嚣张?”
琴琴没好气地道。
玄卫一路横行,后面还押着一辆囚车,囚车里站着一老汉,看起来有六七十岁的模样,灰扑扑的脸,灰扑扑的衣袍,靠在囚车里低声呜咽。
“这不是炊饼李?他犯了什么事?”
“说是杀人。”
“炊饼李杀人?他能杀谁?”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你竟不知?昨日王员外家的老三被人杀了,凶手是个长得极俊的年轻侠客,在玄卫围堵之下扬长而去。”
“哎,真正的凶手抓不住,这是抓了炊饼李出气呢。好像说王家老三是因为炊饼李的姑娘才被人给宰了。”
周围人都在议论纷纷。
议论间,旁边有知道内情的小贩叹气:“我也是听县衙刘捕快说的,王员外家的老三,不知是喝醉了酒,还是犯浑,竟把人家炊饼李的大孙女如娟给硬生生掐死了。”
“掐死还不算,又放了把火要烧死李家老两口好杀人灭口,炊饼李的婆娘惊骇过度,自己跌到火海里没了性命,幸亏大侠欧阳雪去买炊饼,正好撞见这一幕,救人心切,便杀了王家那老三。”
“王家不算什么,但王家的二儿子不得了,人家是玄卫的人,大人物。”
“正好王家二公子在,他向来疼弟弟,如何能忍?当即便要抓捕那位行侠仗义的欧阳公子,我记得就是昨日辰时三刻,李记门前,欧阳公子一剑断掉二十多个玄卫的发髻,扬长而去,端是潇洒!”
琴琴一听,顿时义愤。
“那位欧阳大侠是在阻止王三公子行凶时杀的他,何罪之有?”
丁仪风一扬眉:欧阳雪,藏剑山庄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