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代,手机还叫大哥大,还属于八百兆九百兆的模拟机。传呼机还一两千一部。送个传呼机算是很贵重的礼物了,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短短几年就已经很有钱了,绝对是有做生意的天赋。
“传呼机其实是新的,我自己为了做生意有一个,但是为了和给斯迪克江妈妈的那个连号,就一下买了两个。两个嘛,号码连着的,最后我扔下传呼机就走了,她妈妈嘛就算是暂时收下了。我其实是觉得自己没撒希望了,她嘛,一直不同意,她们家的人嘛也不同意。我就真的回喀什了。外贸做不了,就还做小商品,隔一段时间去乌鲁木齐进一次货。那个时候嘛,小商品特别好卖,一卡车一卡车拉的满满的,很快就能卖完。我去乌鲁木齐的次数也多起来了,每次去嘛,都特别想去找斯迪克江他妈妈。最后,我决定不干这个贸易了,改行,要不然到了乌鲁木齐就想别的事不行。”斯迪克江爸爸接着说。
他在乌鲁木齐做的是外贸生意,把货物批发到中亚各国,货物主要还是来自义乌等沿海发达地区。回喀什后外贸做的很少了,但进的货其实差不多,从批发变批零,赚的钱比之前少不少。于是斯迪克江的爸爸就动脑筋了,他发现了一个空白,用手头的钱买了几台挖掘机和装载机,到处干工程,后来又买了自卸车等工程机械,自己接工程或者租赁出去。
“投资大,那些设备比汽车贵多了,我自己的钱全部投进去了,还借了钱,不过嘛,押对了,我那些设备嘛没有闲过,最忙的时候嘛,一天十几个小时二十个小时的活干着呢。但是我就忙的很了,天天嘛,工地上吃工地上睡。”
“他过的忙,很充实。我就苦了,他离开乌鲁木齐嘛,我才发觉我喜欢上他了,但是嘛,我们家里反对,他又没正式工作,那个时候嘛,铁饭碗很好的。家里人嘛给我介绍了一个人,我远远的看了一眼,一点都不喜欢。我就给我爸妈说我要回喀什工作,我爸妈坚决不同意,吵的很厉害。”
“她没有给我说过她喜欢我,那个时候要知道她的真正的想法嘛,我乌鲁木齐去呢,撒都可以不要了,也要乌鲁木齐去呢,不想让她回喀什,她是大学生,那个时候大学生少的很,而且还在自治区机关里工作。我虽然有传呼机,但是想就着不要打扰她了,就再没联系过。有一天,我的传呼机响了,电话打过去嘛,留言说让我晚上去一个饭馆吃饭,那个饭馆现在已经没有了,要不然我会买下了的。我不知道是谁留的言,以为嘛,生意上的朋友。正好那天在工地上要回家,衣服也没有换,开着一个草上飞就去吃饭了。”
草上飞是指丰田的海拉克斯,我不知道这种叫法是怎么来的,听说过,不过这么叫的人不多,就和新疆把陆地巡洋舰和普拉多都叫牛头一样。
“他爸爸嘛,灰头土脸的,衣服脏脏的,头发上都是土,看到他第一眼嘛,我后悔死了,我偷偷的跑回喀什来了,但是我喜欢的人变的那么多,和要饭的一样,太后悔了。”
“我一看是她,心嘛,一下就不跳了,高兴的都不知道改干撒了。看到她的表情了,我看自己衣服脏,脸也脏,给她说了一句话,说等我半个小时。然后我就一个蹦子跑回家了,从来没有那么快过,洗澡,换衣服,出门的时候还开了自己的车,那个夏利嘛,开回喀什了,只不过嘛,好多路太差,跑不了,我都是开草上飞。”
“我后悔啊,完蛋了,心里想乌鲁木齐的工作都没有了,跑回来帅小伙没有了。想哭,坐在饭馆里嘛,没有地方去,其实我不是听他的话,等半个小时的话我没听到,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办。”斯迪克江的妈妈说。
斯迪克江的妈妈偷偷的辞职了,偷偷的跑喀什来找斯迪克江的爸爸。
“走了也没事,反正传呼机还有,我回来的时候嘛,西装、皮鞋、领带也打上了,头发嘛,摩丝打着呢。”
我能想象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臭味和土味的人半个小时后就变成了王子一样是什么样子。
反正当时斯迪克江的妈妈是很吃惊,以为他爸爸是个骗子。她没想到一个倒腾生意的人会灰头土脸的出现,逃掉,然后又光鲜的再次返回。
据说因为这个事,斯迪克江的爸爸就把所有设备给卖了,为的就是自己不再跑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