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婉婉按理说不该出席这种饭局,毕竟是女的。
但金翰学没想到那些京臣不要脸到抱团欺负死了亲哥的孤独女眷。
京官们看到魏帝这么关照死去的张京,简直国丧,十分嫉妒。很多人心里也是心向齐国,自然不会给张婉婉好果子吃。
他们几乎都强调“张婉婉不来,此事免谈”
“我们见她,也只是为了亲自安抚她,我们十分怀念钦差”——其实是想污染张婉婉的名声,让她谣言满天飞,以后嫁不出去。
张婉婉看着眼前这些衰老满脸褶子的老臣,他们在不断述说自己大哥以前的事迹。
只能听着。
她感觉很悲凉,自己的二哥,死后居然还是替大哥赚了个名声,只有自己知道死的到底是谁。
因为张婉婉长得算个美人,金翰学只能不遗余力地保护她不被揩油,强行坐在她和各种老臣之间。
金翰学没辙,他求助过平蕃大臣——虽然平蕃大臣是九王谋逆阵营,但胆小,早就倒戈投靠魏帝,将功补过了。
平蕃大臣如今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至于毋理全,一直在做九王那边的卧底,现在更是在前线冲锋陷阵,对抗叛军。
他说话的确有分量,但分量也不大,而且人根本就不在奉京。
屁用没有。
金翰学自己也不过是个普通五品,又能如何,又敢如何。
他只好四处周转,尽全力保护张婉婉清白,简直三寸不烂之舌都要累劈叉了。
张婉婉不能摸,不能玩,京臣们不痛快。
于是张婉婉必须喝酒,灌酒灌的她每次都喝的生不如死,喝到不能喝为止,喝到老爷们开心为止。
她哭还不敢让金翰学看见,总是强颜欢笑,哪知金翰学早就知道她总蹲墙角抹泪。
这事还告不了,受屈就只能受屈。难道跑去告诉天子,自己主动找靠山结果让张婉婉受屈?
天子会来一句“那你们不去就是了,为何非要去?”
何不食肉糜。
身在权力场,可以独自清白。
真的可以吗?不可以。
金翰学自己所在的派系在这场大乱斗中,因为长辈自负,不听金翰学的话,致使全族一蹶不振,以后必须在天子面前闭嘴惊艳,低调度日。
所以金翰学只能独自带着张婉婉四处觅高枝。
张婉婉又一次因为喝不完直接吐了,丢脸至极,在黑夜里蹲在角落流眼泪。
金翰学出来透透气,看见她,也不走过去。
走过去干嘛,安慰?只能反衬自己无能。
其实金翰学可以撒手不管,让她自生自灭。
自己和张京也只是泛泛之交的盟友,虽然一起和乐伎愉快玩耍过,已经是互相信任的关系,磁场也很接近。
但是....外人就是外人。
“你应该懂得趋利避害。”金翰学的父亲不止一次这么教育他。
“连张家人都不认这孩子,何况我们这种外人?”
可张京死无全尸,张婉婉连为他在守丧都做不到。
金翰学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管这累赘,但必须要管。张京辜负了自己的期望,早早嗝屁,让金翰学十分失望。
但是....金翰学已经很久没感受到「友谊」那种东西了。在权力场,这种东西是奢侈品。
他看着远处蹲在角落里的张婉婉,突然想起林良德。
正所谓,橘生淮南则为橘。
林良德无奈去姑苏,只能夹起尾巴做人,强龙难压地头蛇,只能抱张京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