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宋齐川一直没想明白,林忆遥要将自己的户口从宋家迁出去的时候说的那句“因为我姓林”是什么意思。
直到前几天发现宋亦明在偷偷查祝先的身份,紧接着许衡出事,许老被害,他浑身一个激灵,不知何故,忽然就联想到第一次见到林忆遥的那个夜晚,同时也见到了祝先。
这个祝先,竟然是梁孙友的手下,当年事件的告密者梁孙友!
想到此,宋齐川认真地看着林忆遥,压低了声音:“你……跟林程。”
林忆遥垂下双眸,没有作答。
“罢了,我不问了,不问了。”
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夕阳有点橙红色,一点都不耀眼,落日的余晖在虚张声势,所做的一切,最终埋没在黑暗里。
“你想不想知道我跟林老师的事情?哦,忘了介绍,林程是我在部队里时,教我们野外追踪技能的老师,一共十五次课,每一次课都被他认真而生动的言语所折服,被他过硬的能力所震惊,听说他连任过多年兵王,我当年在班里个子最矮小,体力也最差,每次考核都险些不及格。他亲自训练我,带着我跑操场,跑山路,从黑夜跑到天明,从天明跑到夜幕降临。”
“有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我摔伤了腿,其实要不是他拼了命的救我,我可能别说伤一条腿了,就是命都没了。后来退伍后,我进了警局做事,跟他见面的机会很少很少。记得那天他打电话找我,约我在江边喝酒。”
“那是个夏天的夜晚,跟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一样,江边的风带着一种白天的余热,我兴冲冲地下班去江边见他,他先我一步到,正坐在江边的阶梯上喝啤酒,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来了有多久。”
“他说,他有个小外孙女了,看了女儿发过来的照片,小外孙女很可爱,喜欢笑,特别喜欢笑,他很高兴,唯一不高兴的就是女婿将家业发展到了A国,他不能见到小外孙女了,连抱一下都抱不到。”
“我养成了傍晚去江边散步的习惯,此后也遇到过他几次,他就这样站在凄凉的月色里,看着江面。”
宋齐川盯着林忆遥,面容严肃:“你在做什么事情我不问,因为我心里清楚。只是万分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你的身份。”
林忆遥吸了一下鼻子:“有些事情,本就该我去做,我去做就好了,不该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
宋齐川只是摇头,他绝对不能认同林忆遥说的话。
“我们绝不是不相干的人,今后,我们是一条战线上的人。”
林忆遥看着他,发现他鬓角早已斑白,脸上的皱纹比上一次见时要深了许多。
“宋大哥他知道吗?”
宋齐川哼了哼:“他现在虽然在重案组工作,但是毕竟经验少,还没有察觉到你的身份。”
他看向林忆遥:“今后做事要尽可能小心些,若非那次正好是我经过,他对我没有防备,因此不知道我看到了他在查什么,要是被别的人知道了恐怕会招致危险。下次行动前你敲打他几句,也是为他好。”
林忆遥感激地连连点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剩下了一句:“宋爸爸,谢谢您。”
宋齐川眼角微湿,暗骂自己一声没出息,抬手摸了摸有点谢顶的脑袋,笑了。
楼下传来宋妈妈的声音,宋齐川立马站起身。
“走吧,下楼去帮她收拾吃的,估计又买了一大堆东西,我跟你说,前几天她做的那些菜啊,实在难以下咽,我让她不要下厨她非要做吃的,做出来的东西简直不能吃,她现在竟然还想祸害你。”
林忆遥被他幽默的话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方才还含着泪水的眼眶此时便恢复了清明。